从窑厂出了干尸案后,百姓们都嫌那里晦气,没人再愿意买窑厂烧出来的东西。窑厂老板本想把窑厂低价卖了,奈何吆喝了两三个月也没人愿接手。
如今窑厂赔钱关了几个月了,老板入不敷出,为了还债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无忧道长可怜他生计艰难,恰逢三清观扩建,便让他其负责给三清观提供砖瓦。
“这年头估计也就只有道观、寺庙不忌讳死过人的地方了。”李远叹了口气,“他真够倒霉了,什么错没犯,却因为别人在他的地方行凶埋尸,害他没了生计。”
“既然如此,孙知晓去这座窑厂做甚?”王钊让李远别把话说偏了,赶紧讲跟案子有关的重点。
“他表弟在窑厂做活,找他表弟去了,送了一份饭给他。可那不早不晚的,不过是表兄弟,特意送饭就显得挺奇怪。我就命人盯着孙知晓那表弟,没一会儿就见他从窑厂后头走了,提着孙知晓送他的那个食盒回了汴京。这次可叫我们抓着了!你们猜他去了谁家?”
王钊催促他别卖关子。
李远:“他去了尚书府,林尚书家!”
如果说孙知晓是林尚书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林尚书与天机阁有干系?
当初苏玉婉出事后,正是林尚书牵头剿灭地臧阁。表面上看似是剿灭,实则草率出兵,敷衍交差,没缴获到什么有用的人和东西。这之后开封府但凡遇到跟天机阁有关的事,林尚书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挠。诉虽说他以前就跟开封府不对付,但对于天机阁的事似乎尤为针对。
林尚书被扒出来了,给人的感觉倒不稀奇,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绕来绕去,终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赵宗清,最多从‘嫌疑’进展到‘更大程度的嫌疑’。
但这样恰恰说明赵宗清极有可能是幕后最厉害的那位,太过容易的显『露』,反倒不对劲儿。
俩人就目前调查到的赵宗清的情况,再次进行了梳理。
赵宗清是延安郡公赵允升的幼子,楚王赵元佐之孙。其母苏氏是延安郡公的妾室,乃合门通事舍人之女。
赵宗清自七岁开始,就被养在嫡母名下,他自幼聪慧如成人,韦编三绝,深得延安郡公夫『妇』喜爱。后来郡公夫人顽疾缠身,年少高才的赵宗清便出家为道,一心为嫡母祈福,再后来郡公夫人的病情有所好转,祖父楚王却患上重病,赵宗清便继续祈福,为道至今。
他之所以会选择去深州的道观出家,据说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郡公夫人出生在深州;二是因为想远离汴京的奢华和喧嚣,可以远离红尘,潜心静修。
有韩综的情况做前车之鉴,所以对赵宗清生母的身世进行了重点排查。赵宗清的生母叫苏翠枝,是雍州本地人,苏翠枝的父亲苏光德祖上世代居住在雍州。苏光德自高祖父那一代就是公门中人,皆担任县主簿、县丞之类官职。到苏光德这里,便有野心想往上爬一爬,苏光德就寻机会将女儿苏翠枝送到了延安郡公身边为妾。据说因此,苏光德才终于在汴京终于混到了一个从七品的官职。
苏光德的妻子刘氏是商户出身,当时刘家在雍州本地经营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常与官贵打交道。也正是由刘家人牵线,苏光德才有机会结识了延安郡公。后来刘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便在汴京开了酒楼。经过十几年的经营,这间酒楼已然赫赫有名,正是京中官贵们最常光顾的广贤楼。
“怪不得赵宗清喜欢约人在广贤楼,那这广贤楼可查出问题?”
“目前没查到疑点。”韩琦早在两月前就安『插』了人手在广贤楼。
“我记得官家有次看女子相扑,就在广贤楼。开这样的酒楼,必然能结交很多京中官贵。”
韩琦应承,见崔桃感慨的时候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还以为她艳羡人家开酒楼。
“你若开一间,便没有广贤楼盛名的份儿了。”
崔桃不好意思道:“倒不羡慕这个,我是由广贤楼不禁想到了方厨娘的酥黄独。”
韩琦这就打发人去通知方厨娘备饭。
等着吃饭还需要一段时间,崔桃继续先把刘家的情况看完。
苏翠枝的外祖父叫刘喜庆,他十七岁从杭州钱塘来雍州打拼,从经营路边茶摊到卤肉铺,一点点把生意做大,至晚年开了一间酒楼,后来子承父业,再到刘洲这一辈就做成了广贤楼。
刘喜庆在杭州钱塘的户籍都可追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唯一惹人怀疑的地方在刘喜庆的原配妻子张氏,有关张氏来历只有一个模糊的说法,说是自南边来的孤女。刘喜庆与张氏只育有一女,在他们婚后第三年张氏就病故了,他们的长女刘氏被抚养长大后,便嫁给了苏光德。
刘喜庆在丧妻三年后续弦了,和继室育有三子,除长子外,余下二子皆参军阵亡。如今广贤楼的老板刘洲,就是刘喜庆的长孙。
刘氏在嫁给苏光德后,共生下一子一女,大儿子在八岁时夭折,女儿就是苏翠枝,被配给了延安郡公做妾,生下了赵宗清。
“苏光德就只有苏翠枝一个女儿?”崔桃问韩琦。
韩琦点头。
“只有一名独女,不将她留在家里宠着爱着,或让她做正妻扬眉吐气,反将她送到延安郡公身边做妾,忍心她受委屈?说他有野心,他都没个后了,如此在仕途上挣脸面,有什么奔头?”
“苏光德从兄弟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
“到底不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