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合格的下属,要及时理解上峰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行止所代表的意图。
身为一个有事业心的下属,更要在关键时刻凸显自己的能力,提出真知灼见。
刘辰星已经下定决心在稽查期间,要暂时抱好沈仲夷这个黑心大佬的大腿,当好小弟。同时,她也是一个十分有事业心的下属,这会儿自要表态了。
当然,若再不出声,刚才在太仓署公堂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不但没了,也不用提什么以后了。
好在古人诚不欺我,所谓做贼心虚,这鱼儿即使每一次都表现不明显,但一直在上钩,刚才长安一南一北两位太仓令一派义正言辞,可实际上不也在阻挠他们一个一个仓窖的查粮?
再看司农少卿向伟表态后,两位太仓令那一瞬间的喜色,这下可以更加确定储粮区的仓窖有问题了。
刘辰星眼睛微微一弯。
南北两位太仓令就莫名打了一个激灵,纳罕的四下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视线,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只见刘辰星上前了一步,索性只当自己产生幻觉了,忙定了神,凝目齐齐看向刘辰星,就是不着痕迹地嘴角微微一翘,眼里闪着精明和得意。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再有他们不知道的背景和人脉,可这官场也不是那么好混的,都事实摆在眼前了,他们倒要看看刘辰星这个小娘子还能怎么说。
一时间,不只两位太仓令,就是监察御史王泽文和刑部员外郎张智二人也暗中存了看好戏的念头,到底对不久前自己成了刘辰星这个小辈的立威石心里不甘。
刘辰星敛下眼里的笑意,恭敬地向沈仲夷叉手一礼,道:“天下最大的太仓是洛阳含嘉仓,仓窖多达三千座,听说其储粮达天下粮食总储粮的一半之多。若是要将含嘉仓全部开仓查核,下官许是不敢提出开仓查粮的要求,但是此地的五百座仓窖,下官有办法在三日之内全部开仓查核完。”
宋玄如虽是大理寺少卿,掌刑狱案件审理是出了名愿意提拔后辈,不少科举的举子作诗写文求其点评刘辰星又是老父拜托照顾一二的,少不得对刘辰星有几分维护?当下眉头微微一皱,就是好言劝道:“刘女史你为圣人分忧心切只是五百座仓窖核查不易,还当多考量。”
刘辰星听得出来是好意还是恶意,正要细说,身边已有交头接耳的声音响起:
“分明知道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查核五百座仓窖?还这样……”北太仓令率先开口。
东渭桥太仓令和北太仓令估计唱惯了双簧?立马也摇头叹息道:“不仅如此,如今粮食本就短缺,再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啊!”说着就一脸愁容。
两位太仓令有顾忌,更不会当场针锋相对?二人含沙射影的一阵感叹,就真好似在担心般。
王、张二人是稽查小组的人?刚才已经被很削了一顿,这会儿自是不会轻易再开口?只摇头不迭,也一派不赞同之色。
至于在场的四位四品大佬余下三位自是不会轻易表态?毕竟即使不看刘辰星的个人经历,就从刚才在公堂所见,刘辰星也当肚子里有些东西,不会如此急功近利行事,是以还待稍安勿躁,却也是眉头深锁。
沈仲夷到底也是从小跟在女皇身边长大,见惯了各种场面,自是更不露声色,但闻太仓令几人的小声议论,也不再等刘辰星自己缓缓道来,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有何办法在数日之内查核五百座粮仓,并且不损耗所储存粮?”略一顿,又道:“如果能做到,那就按你说的做。”
“魏王!”
一言落下,这不仅三位太仓令大惊失色,就是宋玄如等四位大佬纷纷脸色一变,惊愕地看着沈仲夷,却见沈仲夷只看着刘辰星,便是有几分理智,加之刘辰星之前表现,应该是和魏王没什么关系,可此时也不由开始怀疑了。
五百座仓窖,现在他们是亲眼所见,根本就不可能短短几天就能核查清楚,更别说还不能损耗储粮!虽然魏王已经说了要满足这些条件才允许刘辰星这样做,可显然也还是太不可能了!
如此不合理,如何不让他们怀疑?
念头才一生出,四人再看沈仲夷一张冷峻的面容,想起沈仲夷以往的行事作风,又觉得沈仲夷做不出来为一个女人犯糊涂的事,也是不愿意相信女皇和沈氏高宗皇帝的嫡长孙会如此,他们终究是按耐住,先静观其变。
刘辰星作为当事人,更是诧异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沈仲夷就是麻烦,居然还要使黑手把她拉进去,再加上端午宴那日差点被轻薄之事,她对沈仲夷是没丝毫好感。
这样一来,在明面上任何人看她都做不到的情况下,沈仲夷居然还敢直接就同意她行事,如何不让人惊讶。
当然也不排除沈仲夷还对她图谋不轨,暗戳戳的要把她卷入什么阴谋诡计,让其他人误会,没看见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快直写是祸国殃民的祸水。
不过沈仲夷这人也不蠢,应该不会在粮仓这种重大贪污案上,为了怎么她而去大费周章,所以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沈仲夷这个逆臣贼子、人面兽心是颇为果断,称得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职场上,谁不愿意遇到一个这样的上峰呢?
可惜这人怎么是麻烦不断,还心肺全黑的沈仲夷?
刘辰星心下一叹,复杂地看了一眼沈仲夷。
如果一定要战队,按沈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