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帅,帅哥,你有女朋友也不说一声,我,就不打扰你们……”
心虚得不像样。
温以宁眉间一跳,倏然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判断,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做出这样反应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都选择了做这一行,那也早该做好抛弃脸面的准备。
况且刚才看她那么大胆地勾引沈叙之,也根本不像是在发现对方有女朋友后,就慌张成这样的样子。
到底是为什么。
温以宁先是宣誓主权一样地紧紧牵住沈叙之的手,随后便开始悄悄打量起低头的女人。
女人一头乱七八糟刚洗过的卷发,身段窈窕。
五官也还尚可,瓜子脸狐狸眼,化了个妆,风尘味浓重。
嘴角有三颗明显的小痣,鼻子旁边也有一颗稍大的痣,很是显眼。
温以宁的视线落在那几颗痣上,突然脑中像是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记忆里的一些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耳边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温以宁想要叫住女人,却发觉女人早已跑远了。
背影跌撞又狼狈。
“……”
温以宁站在原地,记忆的突然涌入让她有点头晕目眩,站不太稳。
沈叙之发现了身旁女孩儿的异样,稳稳将她扶住,“怎么了?”
温以宁摇摇头,没说话,窝在沈叙之的怀里,凌乱的思绪让她根本整理不过来。
沈叙之也不着急,任由她保持这个姿势。
半晌后,温以宁迷茫的眼神晃了晃,无措的语调里掺杂着哭腔——
“沈叙之,我好像,想起来她是谁了。”
-
那是于她而言,最糟糕的一段回忆。
从小到大因着温吞的性子,温以宁向来被父母保护的很好。
小学时代的前几年,她也因为优越的家境,漂亮精致的长相,和好得过分的脾气,一直被人所喜欢。
那个时候的温以宁,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个世界,万物都是善良美好的。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就算是小孩子之间。
有多少人喜欢她,也就预示着,有多少人讨厌她。
徐恩就是其中那个,最讨厌她的人。
小女孩长大一点,就会有一些攀比的虚荣心思。
是以,当面对温以宁时,她处处都比不过,自然就生出了些不平衡感。
小孩子之间的恶作剧仅限于打闹层次,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打闹,无意间却被层层扩大。
也许原本徐恩只想让她受到训斥,或是有一个能让人看笑话的机会。
可她忽略了周边人的推动。
一个污蔑人偷东西的举动,在看热闹不知轻重的小孩儿们的起哄下,以最快速度传遍了整个年级。
正因此,当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温以宁百口莫辩。
可她性子软,除了解释,做不出别的事情来。
老师对此事半信半疑,但迫于班里的压力,最终给温以宁安排了一个打扫公区的惩罚任务。
以为这样,就能把这件事平息。
奈何人们天性喜欢凑热闹,男孩子们更是顽劣。
徐恩没有再做出什么事,但经由她的主导,另外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于是在温以宁打扫公区的时候,几人伙同着站在了她正上方的阳台之上,将一盆冷水直直浇下。
那便是温以宁往后所有噩梦的开端。
可惜她后来忘记了。
忘记了事情的全过程,只余噩梦伴身。
“……大概,就是这样。”
只有这一块记忆变得清晰,温以宁想仔细回忆更多,却只是比以前要清晰上一点,可以忽略不记。
已经回到了家中,温以宁一杯热水喝得见了底,才从魂不守舍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一点。
沈叙之把她揽进怀里安抚,顺手帮她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回茶几上,“所以,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徐恩?”
“嗯,”温以宁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小声说,“我没有想到,她会成那样。”
如果她没有见到那个时候的徐恩,想起这件事后,她甚至也许会恨不得让那些人去死。
但在见证了徐恩这般模样后,她突然觉得,好像那些恩怨,都已经过去了。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记忆缺失的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对他们的恨意有所增长。
相反,岁月冲淡了许多痕迹。
所以,她觉得,自己的情绪,甚至过于平静了一些。
人所犯下的恶事,将来总会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时刻,回馈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温以宁原先并不太相信,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信了一点。
“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吧。”她犹豫着,岔开话题,“我好困了。”
“嗯。”沈叙之任由她靠在他的身上,“困了就闭上眼,别强撑。”
温以宁应了一声,忽觉眼皮变得沉重。
她闭上眼,不到五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
沈叙之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眸光深邃地望着睡颜恬静的温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