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滑微笑起来十足的坦然,说:“正是。”
他一个磕巴也没有打,随即又说:“真是可惜,滑本很欣赏太傅的为人,也很想与太傅成为友人,只可惜……太傅您站错了阵营!”
公孙滑说完,看向保护着祁律的姬林,说:“天子,滑与你做一场交易,可好?”
姬林眯着眼眸,没有立刻开口。
公孙滑轻笑说:“天子还真是谨慎呢,这笔交易对于天子来说,不值甚么。只要天子立刻下诏令,诛杀郑伯寤生,为我父亲平反,那么滑不但不会对天子和太傅怎么样,还会恭恭敬敬的送上解药,可保天子平安无虞。”
“平安?无虞?”姬林终于开口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甚至还笑了笑。
在这种严肃的场面上,只有公孙滑一个人在笑,卿大夫们人心惶惶,面色苍白,郑伯寤生一脸严肃,祭仲被掐的几乎断气,唯独公孙滑是个胜利者,所以他一直在笑,笑的前仰后合,而被联军同样围在城中的天子,却突然笑了起来。
姬林的笑容与公孙滑不同,公孙滑的笑容美艳中透露着乖戾,而姬林的笑容,贵气之中透露着一丝坦然,甚至没有一点子的担忧与惧怕,饶是面对如此场面,还是如此有条不紊。
姬林低沉一笑,反问说:“公孙滑,你可保寡人平安?外面那些四国兵马呢?你可以笃定,那些人之中,便没有大逆不道之人,便没有想要寡人项上人头之人么?你凭甚么保寡人平安无虞?”
公孙滑的脸色立刻一僵,他没成想一个年轻的天子,竟然看的这么长远。的确,方才公孙滑只不过是空口白牙的许诺罢了,就算公孙滑不杀姬林,外面四国联军一旦打进来,他们连同郑国和天子一起围了,那可是大逆不道,如果不杀了姬林灭口,岂不是要被世人指指点点,以后再无抬头之日。
如此一来,四国的联军是打定着杀死郑伯,连同弑君的决心,才来围攻老郑城的。
别看天子上位才几个月,但是这几个月以来,简直雷厉风行,而且大刀阔斧,这样很多国家都十分自危。虽卫侯是天子扶持上位的,但是卫侯也觉得自己危险,天子可以扶持自己,也可以扶持别人,上位之后没有一天能睡安稳觉。
而蔡国呢,蔡侯措父被削掉了国君的头衔,遣送回蔡国,只觉得脸面都丢干净了,这怎能不心生报复之意?
宋公与夷完全是不放心他的堂弟公子冯留在郑国,加之公子冯成为了天子的干儿子,宋公做梦都梦到公子冯杀进了宋国,将自己从国君的位置上踢下去。
至于陈国,陈国根本就是个墙头草,他被宋国和蔡国夹在中间,又面对着天子的威严,只是耐不住寂寞想要分一杯羹,自然便参加了四国联军。
这些国家,说白了,除了忌惮郑国之外,更忌惮刚刚即位便如此风生水起的年轻天子,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抓住了姬林,怎么可能养虎为患?
公孙滑脸色难堪,但也只是难堪了一瞬间,很快恢复了平静,笑容收敛了起来,挂上一副狠戾的表情,他一步步走上上手的席位,慢慢矮下身来,抬起手,竟是突然凑近天子。
姬林坐在席上根本没动,甚至连眼眸都没眨一下,似乎根本不将公孙滑看在眼中,一点子也没有人为砧板我为鱼肉的感觉。
公孙滑突然凑近姬林,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的在姬林的唇边吐息了一口气,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妩媚的说:“天子,滑生得不好么?您若是能我家父平反,天子想要甚么,滑都心甘、情愿。”
姬林面对着公孙滑美艳妩媚的脸孔,稍微侧了一下头,平静的直视着公孙滑的双眸,公孙滑虽然说话带笑,声音温柔,但是他的眼眸深处没有一点子的温柔,反而冷冰冰的。
姬林淡淡的说:“公孙心甘情愿,倒也要问问寡人是不是看得上眼。”
公孙滑眯起眼目,那温柔的嗓音瞬间消失,简直是切换自如,一把钳住姬林的下巴,别看他身材纤细,站在高大的姬林面前仿佛小鸟依人,却透露着一股狠劲儿,沙哑的说:“天子,如今滑是给足了您脸面,倘或天子执意不要脸面,那可别怪滑心狠手辣了,今日天子若不下诏令,削去郑伯寤生的爵位,替我父亲平反,那滑……现在便割掉天子的舌头下酒,如何?想必那滋味儿,必是甘美的。”
公孙滑说到这里,下一刻“啪!!”的一声,只觉得手背一阵刺痛,竟被人狠狠打了一记,直接将他捏着姬林下巴的手拍开。
公孙滑吃了一惊,一来是对方出其不意,公孙滑根本没有防备,二来这燕饮殿上之人,无论是诸侯还是卿大夫们,都应该吃了公孙滑亲自料理的膳食,此时皆是疼痛难忍,软倒在地上,根本拿不起劲儿来,哪里会有人生的出这么大力气?
公孙滑猛地侧头一看,竟是天子太傅,祁律!
祁律深吸了一口气,从姬林身后站起来,他长身而起,哪有一点子浑身无力的模样?哪有一点子不舒适的模样?哪有一点子被投毒的模样?
祁律站起来,幽幽的说:“律当真……忍你很久了。”
“你怎么……”公孙滑狠狠吃了一惊,甚么温柔,甚么狠戾,甚么阴沉,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瞠目结舌的看着站起身来的祁律。
祁律挑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