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着鱼肚白,薛宫的寝殿之中,俊美的天子躺在榻上,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眯了眯眼目。
随着天边的丝丝光亮,姬林轻轻蹙眉,眼睫颤抖,终于睁开了眼睛。
姬林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哪有一点子困顿和睡意,满眼都是清明的神色,立刻一个翻身从榻上跃下来。
是了,姬林脑海中都是方才身为小土狗之时,听到的秘密,关于祁太傅的秘密。
祁太傅不只是有了心上之人,而且公孙滑还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为了试探这个心上之人,祁太傅竟然要宽衣解带。
姬林一想到这里,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与祁太傅朝夕相处,从不知道祁太傅竟然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天子心中一股浓郁的妒意立刻席卷上头,久久不散。
姬林眯着眼睛,觉得自己不能在这般“坐以待毙”,立刻朗声说:“寡人要洗漱更衣。”
寺人和宫女听到寝殿的动静,赶紧送进来温水和熏香的干净衣衫,伺候天子晨起更衣。
姬林快速更衣,整理妥当之后,立刻便往祁律的屋舍而去,他倒是要问一问,祁太傅的心上之人到底是谁。
姬林沉着脸色,“怒气冲冲”的来到祁律的屋舍,刚要走进去,獳羊肩正巧迎面走上来,赶紧给天子作礼,说:“小臣拜见天子。”
姬林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太傅可在?”
哪知道獳羊肩回话说:“回天子,太傅出去了,天一亮便去了膳房,说是宋公子刚刚解毒,身子虚弱,所以便准备亲手做一些吃食,一会子给宋公子端过去。”
姬林来的已经很早了,他从小土狗变成天子之后,立刻来了祁律的屋舍,那知道祁律真是一刻也不安生,天一亮便离开了屋舍,又跑去膳房。
姬林当即转身,往膳房而去……
天色渐渐亮堂起来,祁律感觉这会子要是睡下去,恐怕晚上便不用睡了,因此并没有睡觉,干脆熬了一个通宵,然后洗漱更衣,换了衣衫便出门去了。
祁律先到了公子冯养伤的小殿,他走到门口,守在外面的医官立时迎上来,和祁律汇报了一下公子冯的伤势情况。
祁律点点头,医官又说:“宋公一直在内,小臣也不便打扰。”
祁律有些惊讶,说:“昨日晚上,宋公一直在里面儿?”
医官说:“回太傅,正是啊,宋公一直在里面亲自守着,小臣们便在外面候着了。”
祁律轻手轻脚的进了小殿,果然一看便看到了宋公与夷,宋公与夷坐在榻边上,脸色不是很好看,脸上有些困顿的模样,眼底乌青一片,他的脸上还挂着被淮夷人用刑的伤痕,分明自己也受了伤,却没有燕歇,一直守在旁边。
宋公与夷发现祁律走进来,连忙撑着榻边站起来,柱起拐杖,祁律见他费劲的站起来,赶紧扶着宋公。
宋公怕打扰了公子冯歇息,便轻声说:“太傅,咱们去外面儿说话。”
祁律点点头,两个人到了小殿的外间,刚一走出去,榻上的公子冯突然动了一下,睁开眼目看着内外间相连的地方,应该早就已经醒了过来。
两个人不知道公子冯醒了,走到外间儿站定,祁律便说:“宋公也受了伤,如何不去歇息一会子?”
宋公与夷脸色虽然疲惫,却说:“与夷如今已经是个残废,歇不歇息又值得甚么呢?”
祁律是个现代人,因此他并不是很理解这种理念,但是他来到这里也听说过,身患残疾的人是无法进入仕途的,更别说成为国君引导百姓了。
宋公与夷的腿这个样子,必定与国君之位无缘了,因此宋公才会如此消极。
祁律安慰说:“宋公也不必如此,医官不是说了,只要宋公配合治疗,还是可以……”
他的话说到这里,宋公与夷轻笑一声,打断了祁律,说:“祁太傅便不用安慰与夷了,与夷自己的身子,难道还不知情么?这一晚上,与夷也想了很久,我是个残废人,又被淮夷俘虏过,如何还能配得起宋国?反而是冯儿,我三番两次的害他,他还能在大义面前分的如此清楚明白,是我不如他……只要冯儿无事,我便心安了。”
祁律没想到,经过这么一件事情,宋公反而看开了,这倒是一件好事儿。
祁律说:“宋公不必担心,宋公子身强体壮,如今毒已经解了,细心调养便可大好,一会子律便去膳房为宋公子烹调一些可口又养身子的早膳来,保证宋公子吃了,比往日里还要活蹦乱跳。”
宋公与夷拄着拐杖,不方便拱手,说:“祁太傅心肠宽宥,日前与夷多有得罪,太傅却不计前嫌,当真是让与夷惭愧。”
祁律也不和他客套了,便说:“宋公回去罢,那律先告退了,一会子做好了早膳再来。”
宋公与夷谢过祁律,等祁律走了,这才拄着只拐杖走进内间,因为祁律和宋公是在外间说话,内里没有人伺候,两个人也不敢走远,所以公子冯躺在内间的榻上,就算没有偷听,但还是把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宋公与夷走进去,公子冯立刻闭上眼目,仿佛没有醒过来一般……
祁律从小殿离开,往膳房而去,如今时辰尚早,连膳夫们都没有上工,只是有一些膳夫正在运送今日的食材。
祁律站在那些搬运的食材面前,抱臂摸着下巴,心想着给公子冯做一些什么早膳比较好呢?公子冯不能食鱼,虽然鱼比较养人,但全都不能给公子冯吃,鱼食已经刨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