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霍时深听见了。
耳边是那些不敢大声喧嚣,却暗自窃喜的污言秽语,甚至还夹杂了一些男性的肖想和消遣,用词极其下流。
霍时深本打算抱着她离开,脚步却突然一顿,抬眸看向那些叽叽喳喳的人,“想要明天出现在北城头条的话,你们现在大可以一时口舌之快,只不过你们管不住嘴,我也不必管住自己,再让我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很冷,冷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冰块碎裂的声音。
整个晚宴的气氛,都因为这件事情而降到了冰点。
霍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之前才对宁小满的一点改观,又全都打了回去。
他呵斥道“霍时深!你在这里威胁谁呢?在场的都是我老爷子的贵客,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霍时深不卑不亢,“爷爷,我也只是在教他们什么是尊重而已。”
“你”
霍老爷子怒目一嗔,刚想说些什么,霍时深却抱着宁小满,直接转身打算离开。
“霍时深!你今天要是敢走一步,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霍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毕竟是他的八十大寿,被搞成这个样子,所有的宾客都在,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霍时深也只是顿了一下脚步,随即毫不犹豫地上了楼梯。
霍老爷子气得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却又听到霍时深怀里一个清浅恬淡的女声
“爷爷,我知道您生气,但这件事情并不是我造成的。”
宁小满突然扯了扯霍时深的衬衫,抬头看着他,小声说“放我下来,我跟爷爷解释。”
霍时深抱着她的手更紧了,眉头轻皱,“我带你回去休息。”
闻言,霍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眼神极尽讽刺,“看看!我们霍家的独苗,就是这么被一个女人给牵着鼻子走的,抱在怀里跟个什么宝贝似的,放下来都不肯!”
“爷爷!”
霍时深声音沉了一些,正色道“她现在雪盲症发作,根本看不见,有什么事,等她恢复再说。”
刚才宁小满在他怀里发抖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也许自新婚那晚之后,她就变得不一样,性子都坚强了起来。
但是他知道,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宁小满,软弱敏感,需要人爱护。
他不可能因为她一时展露的强悍,就忘记了她曾经有多么柔软容易受伤,而将她暴露在这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之中。
哪怕她是自己要求的。
听他这么说,霍老爷子索性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扔,像是铁定了心要追究这件事,呵斥道“今天你就是说开了花,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这么多人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霍家的家教多么不堪!”
说完,他又看向宁小满,言辞锋利,“你嫁进霍家,我没说一个‘不’字,你从前不把我们霍家放在眼里,连结婚都是不情不愿的,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现在既然以霍太太的身份自居,就给我学会自尊自爱,不要再穿这种丢人现眼的衣服出来!我们霍家只是老门老户,没有那种开放的风气,时深能容得下你,我老爷子受不了这个气!”
霍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差点喘不过气来,咳了好几声。
谭歆然松开霍雅诗的手,连忙跑到霍老爷子身边,心急地给他拍背,“爷爷,您别着急,姐姐……姐姐她也是无心的!”
她装模做样给地看向宁小满,劝道“姐姐,你快给爷爷道歉!别把爷爷气到了!”
霍老爷子冷哼一声,“我被她气得还少吗?只差没被她气得入土了!”
其实刚开始宁小满穿着那件小礼服裙下来的时候,他并没觉得有些什么不妥的地方,甚至还因为那些惊艳的目光有些欣慰。
这毕竟是他霍家的孙媳妇,长得好看,说出去也脸上有光一些。
他虽然保守,但不至于十分顽固,这种裙子根本达不到露的标准,他之所以生气,还是因为宁小满不小心被勾掉衣服,被周围的人议论。
在他们那个年代,走光是一件非常羞辱的大事,何况是在他的九十大寿上!
宾客们指指点点,虽然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那些难听的话,但霍老爷子却感觉到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的耻辱。
再加上霍时深那完全维护着宁小满的态度,更是让他觉得火冒三丈,觉得这霍家也许真的再没他的发言权了!于是只能把气全部撒在宁小满身上。
谭歆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爷爷,这也不全是姐姐的错,主要是一场意外,虽然姐姐完全可以穿得安全一点……但是爱美是天性!”
“你给我闭嘴!”
霍时深忍无可忍,一眼剜了过去,“小满从后山滚下来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真以为你是小满的妹妹,我就不会动你么?”
“爷爷……”
谭歆然被吓得脸色惨白,往霍老爷子身后躲了躲,心却狠狠地沉了下去。
霍时深刚才那番话,直接将他剔除了霍家人的身份,只是宁小满的妹妹,而不是霍老爷子认定的孙女!
从前他还顾忌着这一层关系,不会跟自己撕破脸面,现在,连这最基本的伪装,他都不打算再维持了么?
谭歆然装作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抓住霍老爷子的手臂,“爷爷……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都是我的错,不该说姐姐……”
说着,她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