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落吟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原来他的‘家’里现在是这么冷清。
保姆在这座宅子里待了很多年,算是半个家人,可终究不是真正的家人。
男人蹙了蹙线条精致的长眉,微微抿唇走了进去。
他有密码,不用按门铃,脚步放轻进了门,傍晚太阳还没落下的宅子里没人开灯,一片昏暗,客厅里影影绰绰的坐着一个人的影子。
是喻远,他听到门口有人走进来的动静抬起头,见到喻落吟,那张气质成熟却带着沉淀英俊味道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落吟?你回来了。”男人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钟“今天是十八号么?”
以往,喻落吟只有每个月十八号或者极其偶尔的假期才会回来一次,要不然就是逢年过节了。
“不是十八号。”喻落吟双手插兜,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就不能回来么?”
“说什么话,这是你家……”喻远站起来,眼底一丝疲惫被很好的收敛藏起“当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喻落吟沉默,片刻后问“我妈呢,她在家么?”
提
到顾苑,喻远显然一愣,继而叹了口气。
“在家。”男人抬头看着台阶,顾苑明显是在楼上,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妈最近生病了,心情不好,你……你去看看她吧。”
原来喻远在家是因为顾苑生病了,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喻落吟眉目一凛,飞速的上了楼梯,走到顾苑门外的时候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低哑的‘进来’,才推门走了进去。
顾苑倚在床头,距离之前喻时钦的订婚宴才不到一周,仿佛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脸色苍白。
但眉宇间却没有什么病气,估计郁郁寡欢的愜愜是因为‘心病’。
她见到喻落吟,显而易见的一愣,一向沉冷的声音低低的“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了?”
“不行么?”喻落吟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水,声音淡淡“生病了怎么不叫我?忘了我是医生了?”
顾苑捏着玻璃杯的细长手指紧了紧,没说话。
实际上她没什么病,就是突然的特别累,特别疲倦,只想在床上躺着好好的休息一阵不愿意起来——偏生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却就是病了。
难道真的因为她平日里太强势,看起来永远不会累么?
顾苑以前很是享受这样的评价,可她活到现在这个岁数,却突然觉得迷茫了。
这迷茫不亚于在酒庄的时候白寻音同自己说那番话过后给她的震惊感。
一直以来自己的控制欲,喻落吟的心理医生……顾苑觉得自己有点无颜面对喻落吟,哪怕他是自己的儿子。
都说孩子和父母之间没有隔夜仇。
可喻落吟和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就不是‘夜’了,是数不清的岁岁月月,是顾苑光想想都觉得无法弥补的颓然。
“妈,我这次来是想听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喻落吟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微微垂眸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缓缓按压着,像是给自己一遍一遍做着心理建设一样——他要和自己和解,要心平气和。
迎着顾苑微愣的视线,他抬起头来“那天你和音音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顾苑瞳孔猝然的收缩,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下的被单。
说起来很可笑,她居然会在自己儿子面前感到紧张。
“我问过音音
,她说你没有说过分的话,是真的么?”喻落吟定定的看着她,一肚子黑心肠里此刻难得有几句实话“这是我心里的一个节,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接受。
顾苑闭了闭眼,她脑子里这些天不住回忆着六年前的场景,此刻已经倒背如流,半晌后声音有些嘶哑的开了口——
“你当时的状况很不对,我猜到会不会是有外界的影响,便让身边的心腹查了一下。”
“那天晚上得知你进了医院,我从实验室赶到医院,你进了病房,外面是那个小姑娘……就是白寻音。”
“一眼,我就有感觉她是调查资料里那个不能开口说话的女孩,虽然她当时已经恢复声音了。”
“可能是女人下意识的第六感吧,我怀疑你们在早恋,而我很反对早恋,我觉得那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玩物丧志’,我不想你因为什么男女之情小小年纪就变的不知轻重。”
说到此处,顾苑声音顿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我没想到,一个小姑娘比我看的透。”
喻落吟疑惑的眯了眯眼。
“其实当初我就应该想到,白寻音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比我们纯粹多了,也有眼见多了……”顾苑喃喃道“我当时请求她离开你,因为我不想我儿子被一个女生影响,我以为她会哭,会求我,毕竟我们家是什么样的情况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
攀上了喻落吟这根‘高枝’,难道不想从中获取些什么吗?
喻落吟听着,心中已然有了些预感,但他依旧问“然后呢?”
“她什么都没说,答应了。”顾苑微笑了笑,有一丝对自己的谴责,叹息声若有似无“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高考结束后再说这件事,到时候她会自动离开你,而那个时间段,她不想你的成绩受影响……我不如她。”
白寻音说的对,她真的没有考虑过喻落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