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个村子,在晚上十点还热闹非凡,那么绝对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但反之,假如整个村子都陷入死寂,也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巳门村,便是如此。
周成晔和司竹两个人沿着村路走了五分钟,却依旧看不见一个人影,甚至两侧的砖瓦房子里都没有一丝灯光。
“你确定是这里?”周成晔倍感怀疑的问道,“怎么这么冷清?”
“你想要多热闹,这是办白事,又不是娶新娘子。”司竹摆出一副没见识的表情,解释道,“死人的人家在东村,所以这里安静些没什么奇怪的。等再往前面走一点,过了那座二层小楼后,你大概就能听到吹喇叭的声了。”
周成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跟她一步步的走着。
又是五六分钟过后,果不其然,不远处传来的明显的金属声,
接着走出百米,他们终于看到了目的地。
只见在一片由三株杨柳树围着的空地中,站着许许多多穿着白纱,披着白麻的村民,还有些人吹着唢呐喇叭,敲锣打鼓。
周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零零散散的小孩跑来跑去,但不一会又会被家大人给抓住,
周遭洒落着不少的纸人,纸钱,
两侧还设有贡桌,摆满了供果。
这是很明显的农村办丧事的场景。
怪不得村西那么安静,感情都跑这来了。
“看样子来的正巧,到我出场了。”司竹率先扔下句话,随后就撇下周成晔独自走向了人群中央。
周成晔想叫住她,但却没来得及。
紧接着,便是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头戴孝帽,身着朴素,腰系白绳,脚着一双草鞋,从最中心走了出来,接待了司竹。
随后,又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大的中年妇女跟了出来,同样的装束,表情却没那么和蔼。
瞧这打扮,应该是死者的近亲吧,否则若是宾客之类的,扎一根白麻带便是够了。周成晔猜测道。
老夫妇二人看到一身红裙的司竹并没有多说什么,大致只是到了句“你来了”之类的客套话,便拉着她走向了场子后面。
十点四十五了,距离子时还有最后十五分钟。
周成晔也凑近了些,混在村民当中,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汉子,问道,“朋友,麻烦问一下这是谁死了?”
青壮年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被老夫妇带走的司竹呢,看样子是被迷住了,哈喇子不停的往外流。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不由得吓了一跳,歪过头来,“兄弟,你是……”
“我是……隔壁村子的。”周成晔随便编了个瞎话。
“隔壁村子?”青年愣了一下,随后吓得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道,“我们隔壁……是坟地啊!?”
“……”
我特么哪知道!
“别害怕,我是那座山后面的。”周成晔指着左手边,“我就是来这里走个亲戚,看到这人挺多的就凑个热闹。”
“哦,这样啊。”青年松了口气,道,“那大兄弟你可真行,死人的热闹你也凑。”
“你们村子的人难道不是都在这吗?”周成晔奇怪道。
“嗨,那是因为走的人是我们村长家的老头。”
青年指着刚刚领着司竹进去的中年夫妇,解释道,“他就是我们村的村长,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前些日子他老父亲过世了,所以这才举办的丧事。听说还时从外面请来的哭丧人呢。”
“诺,你看,就是那个丫头,你看长得多漂亮啊,这身段,这脸蛋,要是能够嫁给我,洞完房第二天就死我也乐意啊!”
“呵,那倒时候也不用请人哭丧了。”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青年有些不高兴,周成晔也没搭理他,反而看向人群中央那块空地。
此时司竹已经出来了,她身上的红裙也换成了一身和村长们同样的白色麻孝服,头上缠着白帽,腰间围着白丝带,脸上表情凝重,想来是已经入戏了。
“兄弟,问你个事。”周成晔再次凑到青年旁边,道,“你们村子里每次死人都会请人哭丧吗?”
“怎么可能。”青年答道,“请人多贵啊,这不是因为村长的老头今年八十四岁了嘛,活这么大不容易,算得上是老喜丧了,所以这才请来的哭丧人。”
原来如此……
“那自家死人外人哭丧,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周成晔继续问道,这也是他很不理解的一点。
正常人死后七日轮回,若是老头的灵魂见到自己的丧礼,居然是外人在哭,也不知道能是个什么心情。
会不会被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呢?
可惜,
相较于他的不理解,这位土生土长的村里青年反而淡定的许多,
“那又怎么样?”青年满不在乎道,“人死了,谁哭都一样。”
……
周成晔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
对啊,人都死了,可不是谁哭都一样嘛。
不过,
问题是,
算了,也没什么问题了。
结束了这场荒唐的谬论话题,时间也终于到了子时,
丧礼,这就算开始了。
随着几人吹起了唢呐喇叭,从后面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穿着白麻服,抬着一口实木棺材缓慢的出来。
抬至空地中央,实木棺被平稳放下,
紧接着,先前那些小孩出场了,他们手持花篮,往空中扔起了雪白的纸钱,
“乐队”再次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