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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篱笆,几丛瘦竹。
青石板,路边不知名的小花开满。
一棵古树,绿叶之中零星的开着星白的花,还未走进就闻到香。
树后的小屋虽俭朴,却是颇为有意趣。
树下的石桌摆着一盘棋,一个风神秀异的男人正从容自在的执棋沉思,手边的暖炉煮着茶。
他一头白发被玉簪松散的梳拢在后面,闭着眼睛,听到来人的脚步自然的“看”了过来。
丰神俊朗尚且不足道出一二,凌厉硬朗的面部并不因为朴素的装扮有损,反而更显从容高贵。
徽之复杂又怀念的呢喃着:“你来了。”
笙歌屏息,胸腔里都有些疼,认真的看着这个人。
这就是让姬清念念不忘到只听到一个名字就不顾一切的男人。
他们之间有五年的时间,所有的恩怨情仇,自己都没有参与过,不曾知晓。
因为这个人,姬清变成现在这样冷淡、脆弱,再也无法被温暖触动。
也是因为这个人,他才有机会出现在姬清的身边。
这个人比笙歌想象的,比画中描述的还要惊艳出色,叫人站在他面前几乎都要自惭形秽了。
但是,笙歌的心没有一丝动摇和却步。
我这么珍惜的人,我比任何人都喜欢的人,你伤害过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你,不会叫你有任何机会再害他。
放弃,退后,是不可能的。就算伤心也不。
徽之朝向姬清的脸上,那双闭合的眼睛,让整张脸的线条都显得隽永流畅,中和他本身的凌厉英武,如同一柄入鞘的古剑。
白发,落拓飘逸的隐世广袖袍衫,确实会叫人联想到得道仙人。
姬清面具后的脸无声的笑了笑,出口的声音却冷:“你果然没死。”
徽之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尽是深沉的思念不舍,沉淀克制成静水流深:“是,我没死。”
那你是怎么做到戏那么多,相约共赴黄泉、殉情似得跟孤许来生的?
来,我们一起回忆一下初见毒酒杀后,徽之公子的表演:
“你知道了。是我负你,来生,你不要生在帝王家了……我,我来找……”
……
那时候,就连姬清都以为,他真是要死了呢。还颇为初见就死情缘而惋惜不已,喝了三杯毒酒以示悲痛祭奠。
没想到,对方却是那么早就为今日埋下伏笔了。
徽之公子淡淡的笑了笑,敲了敲棋子:“故人相见,陛下可要手谈一局。”
姬清看了眼旁边的茶炉:“错了,这种时候烹茶就俗了,该是温酒才对。最好是玉杯琥珀酒。”
姬清不建议帮他加深一下回忆。
徽之公子却没有丝毫异样,垂眸看着棋盘中的死局,只眉宇薄薄的染上一点悲哀来。
“做了那样的事,自然是抱了必死的念头。是我愚蠢,临了才发现自己的心意,便是陪你共饮一杯,一同赴难,也是应该的。”
好心理素质!这都能圆回去。
非但不着痕迹表露了一下自己后知后觉、回心转意的意向,还一举把当初的背叛毒酒杀升华成爱恨两难、共赴黄泉的感人肺腑。
原来是他误会了,徽之公子的人设不但是苏破天际的白月光,此刻已然无缝衔接成,外表纤尘不染的神仙人物,内里狡诈故作示弱,渣变痴情的诱受。
姬清足足沉默了几息,才勉强入戏。
低低的沉声道:“那毒倒是选得好极了,情丝,是谁选的?要叫孤生不如死。”
徽之露出一点忍痛,手按着心口,他也中了同样的毒,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折磨。
苍白的脸上一丝隐忍的苦笑,徽之闭上眼,默默承受道:“是我。”
姬清没想到他会承认,这个人也算是敢作敢当了。
徽之的脸色r_ou_眼可见的变得苍白虚弱起来,冷汗渗出眉梢额头,嘴唇都白了。
情丝自然是和中毒者的情绪相关的,越是动情相思,越是痛入骨髓。
爱是假装不了的,或许不纯粹,或许夹杂了太多y-in谋算计。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可以骗过自己却不可能骗过蛊毒。
就算徽之对月笙箫再怎么说自己不悔,一意孤行的算计下去。心底到底懊恼过自己的迟钝,若是早日知道这个人对他这样重要,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走上背道而驰、拔剑相向的路。
更不会,让自己和姬清都承受情丝的折磨。
今时今日,就算互相防备,算计至此,徽之为得也不过是相杀至最后,还能有一丝相守的可能。
这一点而言,情丝也正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