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天亮以后吧,雪下得很大,我看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一阵冷风吹过,叶青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罗猎展开臂膀,揽住她的肩头道:“进去说话。”
回到木屋之中,罗猎脱下帽子,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女儿,又向叶青虹道:“你去睡吧,我守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青虹走过去,吹灭了烛光,来到床边坐下,小声道:“今天是除夕,按照老规矩不是守岁吗?我陪着你。”
罗猎透过门缝向外面看了看道:“明儿还要赶路,你歇着吧,别太累了。”
黑暗中叶青虹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罗猎的身躯颤抖了一下,他没有拒绝,叶青虹牵着他的手来到床边坐下,依偎在他的肩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黑暗中沉默良久,叶青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会让我离开吗?”
罗猎没有说话,牵着叶青虹的手,放在女儿的小手上,叶青虹明白他的意思,她小声道:“就算你让我走,我也不会走。”
罗猎道:“小彩虹喜欢你。”
“你呢?”
罗猎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叶青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时候不可以太过苛求了,罗猎需要时间,她会等,哪怕为此等上一生一世。
罗猎道:“我想过死,可是……我不能……”
叶青虹伸出手去,在黑暗中抚摸罗猎的面庞,却不小心触及到他的眼泪,叶青虹伸出手臂,搂住罗猎瘦削不少的肩膀,让他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为他颤栗的内心寻找一个宁静的港湾。
清晨罗猎去柴房的时候,岳广清两人已经走了,柴房内的地上用木炭写了一行字,此恩必报!雪仍然在下,大雪掩盖了林中的尸体,也掩盖了许许多多的踪迹。
虽然知道狼牙寨的人不可能那么快追过来,罗猎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和叶青虹背上行李,带上女儿,离开了这座曾经承载了他们痛苦和欢乐的小木屋。
在积雪中踯躅行进了三个小时,就到了适合滑雪的地方,罗猎和叶青虹都是滑雪的好手,他们撑起滑雪板,从山坡上一路俯冲而下。
叶青虹刚刚离开的时候心中充满失落,可当她看到怀中的小彩虹,再看到伴随身边的罗猎,心中的那点儿失落顿时一扫而光,只要他们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家。
张长弓每年春节都会来到苍白山过年,这里是他的故乡,也是母亲坟冢的所在,铁娃每次都跟着过来,只是他们的家乡早已变成了一片焦土,因为苍白山连年土匪混战,山里的村子基本上都被抢掠一空,老百姓实在没了活路,一个个纷纷出山,目前距离苍白山最近的村子就在牛头岭马家屯。
马家屯倒是有家客栈,可因为过年的缘故,少有人会来投宿,张长弓和铁娃近几年都会过来,诺大的客栈,现如今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其他客人。
大年初二,张长弓和铁娃两人已经准备离开了,每次来到这里总会产生一些伤感,他们不由得会想起已经离去的亲人,和突然不见的朋友。
客栈的老板今天陪着婆娘回了娘家,店里只剩下一个负责烧火看店的老头,张长弓和铁娃收拾好了东西,一早准备离开的时候,偏偏又下起了大雪,这样的大雪天顶着风雪赶路显然是不明智的事情。两人打消了尽早离开的念头,铁娃想出门打几只鸟儿解馋,刚一出门,就看到顶着风雪向天福客栈走来的两道身影。
这样的天气,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铁娃看不清对方是谁,远远听到一个女声道:“前面就是天福客栈了。”
这口音绝不是当地人,按照铁娃的说法,这声音带着一股洋气,向来耳力超群的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得人他可能认识,而且很可能是叶青虹。
叶青虹并没有认出那站在门外铁塔般的汉子就是铁娃,她向铁娃挥了挥手道:“掌柜的,还有房吗?”
铁娃愣在那里,他敢确定来人就是叶青虹,突然铁娃摘下了自己厚厚的皮帽子,大叫道:“是我!是我!我是铁娃!”闷雷般的声音把小彩虹给惊醒了,她瞪大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罗猎此时也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铁娃看到罗猎,他先是张大了嘴巴,然后黄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滚落了下去,他转身朝着里面就跑,因为跑得太急,脚下一滑,重重摔了一跤,一边哭一边大喊着:“师父……师父啊……我叔回来了……是我叔……”
张长弓刚刚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听到铁娃的哭喊声,手一滑,茶杯落在地上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他不顾一切地向门外冲去,却忘了开门,魁梧的身躯重重撞在门板上,他丝毫不顾被撞疼了的脑袋,双手拉开大门。看到铁娃刚刚从雪地上爬起,满脸都是泪水指着身后。
张长弓跑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摇头。
罗猎手中的行囊扔在了地上,他的双目也湿润了。两位故友彼此相望着,张长弓伸出拳头,本想在他肩头狠狠给上一拳,可中途又改了主意,轻轻为罗猎拂去肩头的雪花,轻声道:“回来了真好!”
“张大哥!”叶青虹道,她的内心充满着喜悦,她知道罗猎没有忘记这些朋友,而这些朋友更不会忘记他。
张长弓答应了一声,看到叶青虹怀中的小彩虹,他看了看罗猎又看了看叶青虹,因为他听说过叶青虹归国不久的事情,这女孩儿不可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