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时心里警觉,越发提防谨慎,对方佛口蛇心,不知又在打甚么主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位叶夫人,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高贵良善,这一点,张寒时刻骨铭心,未敢稍忘。
犹记得四年前,那时的他是那样天真执拗,张寒时求她,让他再见叶初静一面,廖秋茹笑着答应了,结果呢?他确实见到了叶初静——在他与龙家大小姐的婚礼上。
看着两人手牵手,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中,交换誓词,戒指,承诺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在y-in暗的角落里,张寒时心如刀绞,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明明是他先遇到他的。
明明那些誓言,叶初静都曾对自己说过,他会爱他一辈子,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不弃不离。
呵。
叶初静与他分手,避而不见,这些都没能打倒张寒时,即使茫然无措,他还是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试图挽回,被羞辱,奚落,他仍不愿放弃,然而,所有的坚持,顽强,执着,终于都在叶初静对着另一个人说出“我愿意”的那一刻轰然坍塌。
他的心连同他的人,都被狠狠击碎了。廖秋茹让他看清了自己是多么渺小,不自量力,在权势金钱面前,他的爱又是多么可笑,不堪一击。
她几乎成功地将他摧毁了。
张寒时想,他这辈子可能永远也无法忘记叶初静的背叛。
他恨他。
☆、第 50 章
张寒时已尽量克制,但情绪的起伏似乎并不能完全受理智的掌控。再度面对廖秋茹,过往种种不欲回忆起来的细节都在脑海里闪现,它们无比清晰,提醒着张寒时他曾努力想要忘掉的,摆脱的,原来从未曾远离。
过去就如同一个幽灵一样,仍纠缠着他。
与叶初静多年的感情惨淡收场,又经历连串厄运,生活遍地荆棘,过程虽充满痛苦,但张寒时最终没有自暴自弃,萎靡不振。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变成那种他讨厌的人——受往事所困,沉湎过去,只知自怨自艾,散发负能量,渐渐的面目可憎。
但说起来简单,真要做到又谈何容易。没有一个人生来坚强,生来勇敢,正是那样的过去,才造就了今日的张寒时,有些东西,你无论如何忽视,它一直在那里。
突然而起的情绪,让张寒时自己都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原来在他心底,对叶初静仍有着如此激烈炽热的情绪,它们犹如奔流的岩浆,冲刷过张寒时的心脏,头脑,四肢百骸,令他整个人都为之疼痛颤栗。
廖秋茹还在说着什么,张寒时并未听清,对方显然也很快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细细的眉毛蹙起,努力摆出的和悦脸色也沉了沉,“寒时啊,你有没有仔细在听我说?”
张寒时一愣,终于回过神,他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歉然说道:“对不起,叶夫人你说什么?我刚才有点走神了。”
廖秋茹脸色微僵,上扬的嘴角往下耷拉,很明显不高兴了。张寒时如此直接地坦白承认自己走神,不仅让她脸上挂不住,心里更是难堪,认定张寒时是故意为之,报复于她。
眼看廖秋茹似乎快要发火,又强自按捺的模样,张寒时也有些尴尬。他当然不是有意触怒对方,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因为她是叶初静的母亲,所以谨小慎微,生怕惹对方不喜。
还好就在这时,之前他吩咐厨房准备的茶点及时送了过来。
笑了下,张寒时将茶碟摆到廖秋茹面前,道:“叶夫人,请用。”
廖秋茹的脸色这才稍缓,她仪态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又出声道:“阿静这孩子念旧,既然你同他又在一起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一点——”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见张寒时这次没有再神游天外,才满意地点点头,无论语气或神态,都充满了一种居高临下的自矜傲慢。
“阿静的年纪也不小了,至今却还没有继承人,他和龙俪……又是那个样子的结局,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也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可能断了血脉传承,外头愿意和叶氏联姻的世家千金有的是,不知阿静他怎么想的,对我的话却置之不理,一点听不进去,真是……”
廖秋茹与叶道山只是政治婚姻,毫无感情可言,两个人早已分居多年,暗地里各自豢养着情人,这点夫妻俩都心知肚明。叶初静从叶道山手里夺、权,对廖秋茹来说并无影响,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名义上的丈夫,无论谁掌权,她都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叶夫人。
但与龙俪的婚姻彻底结束后,叶初静绝口不提再婚事宜,一年,两年过去了,廖秋茹用尽了各种手段,却发现她再无法掌控她这个儿子。
而叶道山从外头接回来的那个野种,如今却已添了一双儿女,这简直就像一根扎在心口上的毒刺,日夜刺得廖秋茹不得安宁。叶初静一天没有继承人,已认祖归宗,在法律上对叶氏拥有同样继承权的叶梵瑞以及他的子女,就永远是个极大的隐患。
光想一想这个可能,就令廖秋茹无法忍受。
“阿静他不愿结婚,可叶家这么大摊子,却是万万不能没有继承人的,如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若是阿静他有个什么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