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么一听,哪里只是有问题?这可是很大的问题啊!
“姓顾?”元非晚反问,心里已经有些猜到对方的来头了。“右散骑常侍?”
“他没有说,但好像是……”元达眼睛瞪圆了。“您怎么知道的?”
元非晚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人在哪里?”
见元非晚如此动作,元达已经知道她要出去了。“就在厅中候着……大娘,你等着,我先去布帘子!”
“去吧。”元非晚点头。
一边的元非永见到这一幕,眨眨眼,又眨眨眼。“阿姊,你要出去见客?”他怎么觉得这事儿不该他姐做呢?
“阿耶和世叔刚刚出去,怕是不会很快回来。”元非晚回答。
“那可以告诉他,让他等下再来啊!”元非永立刻道。
元非晚笑,这事儿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右散骑常侍隶属中书省,官衔正三品下。而国子司业呢,官衔从四品下。通俗地说,领导下来视察民情,可以叫他等或者改日再来吗?就算不是直属上司,也够呛啊!
“就一会儿功夫,阿姊去去就来。”这种大道理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元非晚只这么告诉弟弟。“若是等我回来,你这一页纸还没写好……”她拖长音,“后果你知道的。”
这摆明了是威胁,元非永没忍住对她做了个鬼脸,但还是把注意力转回书桌了。
元非晚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出了门,转弯去了隔壁院子的书房,再出来时手里便拿了一个信封,这才往大厅走去。
顾东岭坐在大厅的实木雕花长几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大门——没错,由于他品级高,下人们只能请他坐主位,其他该有的待遇也一样不少。
虽然闻到蒙顶石花的香味儿,知道这必定是元顾二人回长安时经过剑南道所采买的,但顾东岭连掀开茶杯盖的yù_wàng都没有。因为他这次登门,只为了一件事——
他弟弟,顾东隅。
光听名字,就能猜出两人是兄弟关系。只要知道,顾东岭是嫡长子,顾东隅是庶长子,差距就大了去了。
嫡庶之间,向来泾渭分明。不说地位会像主仆一样,但嫡子能得到的肯定要比庶出的多得多得多——比如说长辈的关爱啦,别人的注目啦,能分的家产啦,以及飞黄腾达所必须的人脉啦……
最明显的差距,就是门荫。
正因为顾东岭毫无疑问地继承了门荫这种好处——进入国子监读书、再考科举——顾东隅就只能读读普通官学了。不过,顾东岭现在才做到右散骑常侍,顾东隅早三年就做到他令,两人的才能高低十分明显。
换做是心眼小一些的人坐在顾东岭这样的位置,怕是视顾东隅如眼中钉r_ou_中刺。然而顾东岭并不那么想。弟弟有能耐是好事,他们便可以一起壮大顾家……
但他现在焦急不安地坐在元府大厅里,就知道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顾东隅回到长安时的动静没有离开长安时大,但顾东岭好歹是个正三品,这些消息早在朝堂上听见了。前两天,刚听到郑珣毓说入流官员已经全部回京时,他还高兴着,觉得下朝回去就能看见自家弟弟了……
然而没有。
顾东岭有些疑惑。但他又安慰自己,顾东隅也许有些急事,处理完便会回家。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家里还是没有多出一个弟弟来。问家中下人,也说从未见到顾东隅。
这下,顾东岭坐不住了。他隐约有些不太好的猜想,但不敢相信。所以,今天一下朝,他便朝着元府来了——谁都知道顾东隅和元光耀是极好的朋友,更是一起从岭南回来;那么,元光耀一定知道顾东隅在哪里。
顾东岭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到了元府,他随便一问,就知道顾东隅不仅在元府,而且打算在元府常住下去……
这什么意思?怎么可以?
所以,虽然知道顾东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顾东岭都准备守株待兔。照目前的情况看,顾东隅是铁了心不想回顾府,他一定得把这事儿搞定!
元非晚从后头的侧门走进大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顾东岭。面前的茶一口没动,脸上的神情颇是有些风雨欲来——
得,顾东隅就会把这样的烂摊子扔给她!亏她还叫顾东隅一声世叔呢!
“芷溪见过顾中书右散骑常侍。”元非晚立定,才出声道。
“……嗯?”打死顾东岭都想不到,他竟然先等到了一位少女。事实上,元达挂帘子的时候,他还在烦恼弟弟的问题,根本没往心里去。但元家宝树这个称号也不是白叫的,他马上就回过味来:“你就是元司业的女儿吧?元家宝树?”
“顾常侍谬赞。”元非晚不动声色地道。“不过是些虚名,倒让顾常侍见笑了。”
虚名与否,顾东岭其实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元非晚会出来见他。“东隅还没回来,我便等等。但你这是……”他忽而想到了一个可能——
元光耀的家教自然不会让女儿贸贸然见外客,除非有人之前就交代了她……不会吧,顾东隅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
隔着纱帘,元非晚能看出,顾东岭已经想到了那种可能。她也不点破,只道:“世叔交代,若是顾常侍来,便由芷溪将这封家书交予您。”她略微抬手,元达立刻接过了信封,转身走过去给顾东岭。
“这……”掂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