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笑出声来,便吩咐紫鹃备了茶水瓜果。
“那宝姐姐便多沾些喜气走吧。”
宝钗点头应了,将万般思绪按在心中,也不觉辛苦酸楚。
总还有别路可走的。她心想。
这头院儿里倒是气氛正好。
另一头宝玉房内,却出了个事儿。
宝玉发狂时,袭人上去劝慰,倒是叫他推倒在一边,撞晕了过去。
三春被吓了一跳,王夫人便叫婆子领了她们回去,随后又请了大夫来给袭人瞧。
袭人到底是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出了事总归是不好。
那大夫摸着袭人的脉,不一会儿功夫,他站起身来,叫王夫人屏退了左右。
王夫人好歹身处内宅多年,眼皮一跳,立即意识到了事有不寻常。
待丫鬟们退下去,她才问那大夫:“难不成是什么治不好的病症?”
话是这样问,但王夫人心底隐约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只是她不愿去说出来。
那大夫低声道:“这位姑娘乃是有了喜了,比较起平日要弱一些。方才受了冲撞,这才惊得晕了过去。”
王夫人咬住了牙,她瞧着那床上的身影,更恨不得将袭人拉起来撕了。
但随即她又泄了气。
那又能如何呢?
原是她授意袭人缠着宝玉,莫让他分心到黛玉那里去,谁晓得袭人竟是个走运的……
这如何能成呢?
纵使是通房丫头,也不该在还未娶正妻前便有了孕。如此一来,叫以后哪家姑娘肯嫁宝玉?
王夫人微微低下头,还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心底早已经过了数条计谋。
最后想到床上病着的宝玉,她还是歇了那些狠毒心思。
她叫大夫开了方子,交给吴兴家的,让她私底下瞒着人去熬了药来。
随后才叫醒袭人。
袭人得知有喜,自然喜上眉梢,只当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她整日端着大方姿态,又不与其他小丫头拈酸吃醋,只一味体贴宝玉,宝玉拉她上床便顺着来,为的不正是今日吗?
但乍然对上王夫人的目光,其中冷意,叫袭人立刻收敛了喜色。
袭人正想着如何措辞,以求王夫人叫她留下这个孩子。
那头王夫人却先开口了:“如今宝玉正在病中,整日神思不属,若知晓你有了他的骨血,兴许便又开了灵窍,恢复往常的模样。”
袭人松了口气。
看来她是有用的。
袭人忙俯身道:“且听二太太吩咐。”
“你待会儿吃了药,便陪宝玉去说话。”
“是。”
王夫人说完便起身走了,不见半点温情的意思。
但袭人也并不放在心上。
只要将宝玉哄好,她便是大功一件。她本是老太太那处出来的丫鬟,届时就算王夫人不松口,她也能求老太太。
袭人喜不自禁。
只是转念一想起那位林姑娘,心头还是有些酸意起。
她有了桩好姻缘,宝玉心头惦记的却还是她。自己得做了万般算计,才能谋得宝玉。她却轻松便得了旁人得不到的东西。
袭人与黛玉乃是同一天的生辰。
如今袭人记起黛玉生辰那日,都还觉得胸口又酸又闷。
她从前是个丫鬟,不幸与主子同一日生辰,便只能瞧主子欢喜过生辰去。但日后可说不准呢……
袭人如此想着,便又笑意上了脸颊。
她扶着床起身,赶紧瞧宝玉去了。
三春在宝玉那里待不下去,便也去寻了黛玉。待进了院儿里,便听见黛玉的笑声传出来。
惜春有些好奇:“谁在哄姐姐笑?”
探春摇摇头:“进去瞧瞧就晓得了。”
“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来了。”雪雁站在外头瞧见了,便马上扭头对着屋里道。
里头的笑声便停了下来。
三春跨进门去,探春扫了一眼桌面,这才瞧见一边还坐着宝钗。
探春心中暗自嘀咕着,宝钗何时同林姐姐这样亲近了,随即坐下来,笑道:“瞧姐姐高兴的,方才隔得远了,我都听见姐姐的笑声了。”
黛玉笑了笑,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探春道:“得了这样的喜讯,自然要过来瞧瞧。从前和侍郎送了姐姐那样多的东西,当时我们还感叹j-i,ng巧漂亮呢,如今才知晓其中还含了不少情意。”
“从前不也分了你两支钗环么?如今倒是打趣起我来了。”黛玉睨她一眼。
探春笑着拍了下自己的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该我的不是。”
探春说完,又道:“方才去瞧了宝玉。”
“如何了?”黛玉随口一问。
宝玉如何,她是半点不上心的。但却不好让这些传进旁人耳中去,总会叫别人笑话的,损了和珅的面子便不好了。
“发狂呢。”探春愁得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黛玉没搭话。
探春也不敢再往下说,便转声道:“从前我拿了姐姐那么些东西,今日我便与姐姐卖个好。同姐姐说个事。”
“什么?”黛玉不解。
探春凑得近些,“刘家姑娘同临安伯府的姑娘走得近,那刘家姑娘前几日见了我,便同我说了一桩事。”
黛玉只看着她,等她往下说。
“说那临安伯府的姑娘一早便中意了和侍郎……”
黛玉拧了下眉,有点儿不大痛快。
惜春c-h-a声道:“那日在临安伯府便瞧出来了,不过那日她不是叫和侍郎教训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