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店里有悠扬的梵阿铃声传来,淡金色挑高大堂的两侧都是桌椅,穿白上衣的侍者穿梭其间。地上是褐色与淡金色交织的厚实地毯,褐色的橡木桌子,深蓝色的座椅,四下里到处都有花木点缀。
经理亲自领着李虎去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前。这张桌子背靠着拱形窗户,桌上放着一个三层的银色托架,架上是瓷盘里盛着各式各样的西点蛋糕松饼。旁边是一高一低两只银壶,两套瓷杯放在相对的位子上,一只里面已经斟满了暗红色的茶水,另一只还整洁的空着。在一大瓶盛放的百合花束下面,一名男子坐在那里,貌似悠闲的翘着脚,摊开了一张报纸挡在面前。从这一侧,只看得到他露出来的几根手指,整洁白皙而又修长,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简单的白金戒指。
经理在他面前立住脚,一脸殷勤的笑容,“谢将军,李先生到了。”
报纸被平放下,露出后面一双微笑着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李虎,神情是意味不明的深长而又欣慰,“总算来了……”
李虎挠了挠头发,“西柏坡来了人,走之后老子就被盯上了,c,ao……所以之前没有同你联系。”
谢远笑了,他一下子站起身来,抢在经理之前将座椅拖开,“快坐。小老虎饿了吧,先吃点心。”
李虎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来,随手一伸,拿起块松饼整个塞到嘴里。他腮帮子鼓得圆圆的,一边嚼动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这次那边来人……嘿嘿,老子可是帮你谈了个好价钱!”
谢远嘴角带了一抹微笑,温柔的注视着他生气勃勃的小老虎,眼底却有一丝y-in霾一闪而过。
他拿起银壶,不慌不忙的往李虎面前的瓷杯注入茶水,“慢慢讲,先喝口水。”
口腔里的点心松软香甜,李虎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端起茶杯来猛吸了一口,这才将点心一下子咽到肚里,“好吃……嘿嘿,我告诉你,这次……”说到这里,他警惕的转头四下看了看,旁边的桌子是空着的,经理也已走远,这才放心的压低声音继续道,“这次老子和组织上讲好了,你只要过去,就给你全国政协副主席的位子。”
谢远笑了笑,“那你呢?”
李虎伸手又拿起一块松饼,“嘿嘿……老子按地下工作处理,党龄照算!”他猛的咬了一大口点心,接着说道,“这买卖真划算……嘿,这回组织上可是给足了你这位抗日爱国民主将领的面子……我说谢主席,你赶紧收拾收拾,新官上任去吧。”
谢远看着他,淡淡笑了笑,“不急……我嘱咐你带的东西,你都带过来了吗?”
“嗯,你那个老管家,收拾了四大口箱子的东西,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其实,老子觉得你这是多此一举,偷偷往北平运点东西,也不是那么麻烦,犯不着绕上这么大个圈子,还千里迢迢的带到香港来。”
谢远并不回答,只若无其事的岔开了话题,“小老虎这是第一次来香港,回头三爷领你到处玩玩。这里山顶看夜景着实不错,夜总会也和上海北平的都不一样,还有赌马……这是英国人的玩法,你也试上一试。”
李虎连那只不好使的左眼都几乎绽放出光彩来,“好!……反正也不急在这两天,来都来了,玩一玩再一起回北平……哦,对了,据说北平要改回去叫北京了。嘿,到那时候,南京岂不是要改叫南平?!”
谢远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稍稍倾身,复又替李虎的瓷杯续上茶水,“你爱吃甜食,再尝尝这块芝士蛋糕……先回去休息休息,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们就去太平山顶吃晚饭,完了去夜总会……明儿个再去赌马。”
他靠坐回位子上,将手支在头侧,眼神里是意味不明的幽深,“小老虎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尽管提……等咱们回去北平,共产党的天下,就由不得你胡来了。”
凌晨四点,三辆轿车尾随着驶回酒店。车队在门口停下,先是一前一后的车上各下来几名便装打扮的卫兵,接着有人几步小跑至中间轿车,躬身拉开了车门。
先出来的是谢远。灯光下,他衣冠整齐,面上的神情是清醒而深沉。弯腰出来站定了,方才转过身,手扶在敞开的车门上,低头向内看去。
李虎摊手摊脚的倒在后座上,靠着车门睡得正香。他双目紧紧的闭合着,睫毛在下眼睑上铺显成浓密的扇形,半张着嘴,从里面传出一阵轻快的鼾声。
谢远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俯下身去,半扶半抱的把李虎从车厢里拖了出来。
李虎闭着眼睛斜靠在谢远肩上,“呃”的打了个酒嗝,一股浓重的酒气从他嘴里散发出来。白色衬衫的领口大敞开着,边缘处还带着半点口红的残迹。
就有卫兵上前一步,“司令,我来。”
谢远随意摆了摆手。他将李虎的胳膊架上肩头,一只手伸过去搂紧了腰,另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醒醒,到酒店了,回房间再睡。”
李虎没有反应,只是“呃”的又打了一个酒嗝。
——————
清晨时分,阳光透过白纱的落地窗帘照进房间里,有一缕正投在李虎脸上。他双目睫毛一阵颤动,缓缓张开了眼睛。
宽阔的大床上,他斜歪着摊开手脚,躺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