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蛮人”。这些江南名士大都是家学渊源的人,海外多了一批这样的人,就像一捧火种洒到了原野上。此时世人都不知,这看似只是皇帝宽宏仁慈的一个小举动,其实是世界文明史的一个转折。

此事之后,胤礽这个处置成了惯例,凡是有文人涉及此类事件,后世的皇帝们大都是如此处置。

江南的这场事情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已经被皇上快刀斩乱麻处置好了,干净利落又大气,让人想做点什么都找不到机会,还得满口称颂,加上之前的明安案,有些人不免憋气。

“明安下去了,郭晋下去了,江南官场看样子真要泰半换人,皇上是铁了心要追查下去啊,不知道这京城朝堂上要倒几个?皇上待那些汉人都如此宽仁,为何待我们满人这般苛刻?”

“哼,怀兄,你知道什么,你且看看,自当今登基以来倒下去的都有谁?那本帐册清查下去,对准的又是朝中的什么人?都是朝中老臣,太上皇手下的旧人……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这是在清洗……”

“阿里兄慎言!”听说的人吓得满头冷汗,明知四周无人,还是忙左右看看,道,“这话岂是你我身为臣子可言的?”

说话的人满脸不屑,“怀兄,你不必做此情状,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难道这话还会流漏出去不成?况且你我也算旧朝老臣,人家的刀都要砍头上了,你还要装看不见?”

听的人举起酒杯掩饰自己的情绪,“这……这不至于吧?太上皇与当今父子情深古今罕见,怎么会。明安只是宜太妃的族侄,郭晋在太上皇时也没受什么重用,还算不上旧朝老臣……”

“哈!”对方讥笑,“怀兄,你入仕多少年了竟然还相信父子情深?你是在逗小弟开心么?既然如此,想来是自有主张,小弟底下的话也不用说了,喝酒喝酒!”

听的人有些尴尬,只能也举杯,陪饮良久之后才又道:“小弟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罢了,唉,阿里兄有何以教我?”

对方道:“我有什么法子?皇上可是皇上,天下都是他的,要做什么,谁拦的住?即便有不妥当处,咱们这些旧朝老臣,也只得听之任之罢了……”顿了顿,他又充满暗示地道,“幸好太上皇还在,咱们还不至于真成了无根之鬼。唉,皇上到底年轻,不重咱们这些为天下根本的满人,反而听小人蛊惑,去推行什么‘摊丁入亩’。弄得天下民心不稳,朝中风波迭起,真是……”

听的人若有所思,继而恍然大悟,“是,是,阿里兄高见。太上皇长年不在京中,不知这些情况,也不知咱们旧朝老臣处境艰难,若是知道,想必定不会让皇上如此胡来的……”

两人相视大笑,一齐举杯。

第41章  人间草木深

皇帝表现出这么强硬的态度,没有实在的把握,再在底下动小动作就是找死,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杀j-i儆猴,朝中私底下的s_ao动登时安份了许多。但是胤礽并没有因为这份表相上的平静而掉以轻心,火山积蕴熔浆,不会因为外部力量的强行压制而冷却,那份压力越大,将来爆发之时只会越猛烈。

胤礽也并没有打算只一味压制。人心是最奇怪的东西,yù_wàng永远不会有止境,无论拥有的再多,被夺去的是再无谓的小利益,但只要是原本拥有,无论其实该不该得,都必将恨之入骨。

胤礽从未忘记“摊丁入亩”触动的是哪些人的利益——是所有的大贵族、大世家、大地主,是最根本集团的阶级利益。虽则身为皇帝,但他也不觉得真正角起力来他能赢得了这些人。从本质上来说,他其实只是这些人利益的一个代表而已,真正伤害了这个最根本集团的阶级利益,这些人能将他推上皇位,也能毫不留情地再换一个。另一支历史上的雍正是多么手腕强硬的人,然而一生改革也何其艰难。

胤礽不认为他比那一支历史上的雍正更强,即便有超前三百年的眼光,他能做的其实也是非常有限的。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则限制,就算号称“天子”的皇帝也不能超出于这个限制之外,比如生老病死,比如事物的发展轨迹。或者他唯一的优势是有足够的耐心,和提前知道这一仗具体将是多么的艰难,充分明白自己将遇到哪些困境。

最重要的是,三百年后十九年的、作为普通女孩子的平凡成长经历让他心境平和,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多么了不起,能够克制在至高无上的权位上没有制约时不能避免的自我膨胀,明白任何人都不可能控制人心向背、随心所欲,明白对这些龙子凤孙来说,抽象的“生民百姓”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轻视任何一个人。

娄、鄂两个人被处死之后,胤祺隐隐有些担忧地提醒胤礽是否急进了些,胤礽明白时候到了,一乘素轿,同皇后石氏隐秘去了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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