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歌和陆犹靖走远,南宫桀慢慢回身看向床上沈睡的风吟。
南宫桀努力让自己回想八年来曾经的南宫桀和风吟发生的事。然而,在仅存的记忆里,自己或者是风吟,从来没跟对方说过爱这个字眼。既然不爱,自己当时为何耗尽自己功力救他一命?既然不爱,为何自己睁开眼後,第一个见到的,会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发现天色已经成灰。
手轻轻抚上风吟的小腹,南宫桀无法相信在自己掌心之下,竟可能会有一个小生命在悄悄成长,这本该是件让人喜悦的事,可是......
南宫桀突然攥紧风吟小腹的衣服,握成拳的手重重地按了下去。
可是......这个孩子,是别人的孽种!
沈睡中的风吟被一阵突兀的激痛惊醒,不禁张著口细声呻吟起来,长睫轻微地颤抖,身体蜷缩了起来。
"楚兄......一定要......保住孩子......唔──"风吟脸上、身上不断冒出冷汗,口中含糊地发出破碎的音节,"桀的......啊──"
听到风吟竟唤出自己的名字,南宫桀惊醒般松开了手,只轻柔地放在上面。
风吟却突然睁开惊惶的眼,双手颤抖著握住南宫桀覆在自己小腹的手,腹中传来的一阵阵抽痛让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大滴的冷汗浸透了他的长发和内衫。
绝望和恐慌......发现眼前的情形竟和一个多月前几乎一样,南宫桀紧张地握起风吟的手灌入真气,正转头向门准备唤人,恰时颜歌已经带著楚相惜赶来。
"风吟!"楚相惜失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推开呆坐在床沿的南宫桀,大骂道,"你这个混蛋!"
看著楚相惜强作镇定地打开药箱,摆出各种各样的金针银针,南宫桀只能定定站在一旁,面对楚相惜的辱骂无力反驳一个字。
"小风,我给你的安胎丸呢?在哪儿?"楚相惜轻轻拍了拍半睡半醒的风吟,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乱搜。
安胎丸!尽管事先已有心理准备,南宫桀和在场的颜歌还是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风吟连抬手都变得无力,声音微弱道:"内......内襟......"
楚相惜摸出药瓶,急忙给风吟喂了一颗下去,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两人,侧过头大喝道:"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南宫桀面无表情地看著虚弱的风吟,对楚相惜的话置若罔闻。颜歌见状,忙过去扶著南宫桀蹒跚走开。
时值深冬,屋外已是落起纷纷扬扬的雪,南宫桀只穿著单衣,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颜歌此时才有机会问起他与风吟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小心翼翼道:"少主,你可知道风护法是如何让你醒过来的?"
南宫桀机械地摇了摇头。自己什麽都记不得,在玄冰寒潭到底发生了什麽,风吟又是怎样才能让半死的自己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有问过他。
"在玄冰寒潭发生过什麽,我没有一点记忆......"南宫桀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也许,自己真的醒来过......
时间流动得很缓慢,待楚相惜一脸疲态从房中出来,大雪已经停了下来,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轻软的雪。
南宫桀望著楚相惜愤怒的眼,跟著他拐了几个弯,走到一棵白梅树下。
楚相惜握紧拳,忿忿道:"你这个畜牲,杀自己孩子杀上瘾了是吧!"说著一拳抡了过去。
南宫桀一惊,忙抬手握住楚相惜抡到自己脸边的拳,声音颤抖著问:"你说什麽?什麽......自己孩子......"
楚相惜甩开南宫桀的手,咬牙道:"小风为了你,折了自己一半阳寿......为了你,他的心脏已经衰弱到几乎连维持跳动都要耗尽他的力气......为了你,不惜放弃自己身上一半灵气,而他腹中的孩子,他视如生命的孩子,也快要保不住了!"楚相惜紧紧盯著南宫桀的眼,"你又知不知道,他明知会死也要尽力保住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是......"
"住口!"
24
两人一惊,同时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风!"楚相惜惊慌地失声大喊。
风吟一手捂腹,一手撑著栏杆一步步艰难地走了过来,身体的虚弱和小腹锥心般的疼痛让他的脚步变得轻浮不稳,就在他双膝承受不住而几乎跪倒在雪地的一瞬,楚相惜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小风!你怎麽走了出来!胎儿还很不稳......"
"楚兄......"风吟抓紧楚相惜的手臂,闭著眼缓缓摇了摇头。
楚相惜心痛欲裂,跺脚道:"你又何必为这个畜牲孕......"
"住口!唔......"小腹一阵抽痛,风吟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你再说下去,我会恨你。"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已经......"楚相惜重重"唉"了一声,哽咽让他说不出话。
风吟虚弱地笑了笑,抱歉道:"对不起......"
风吟在楚相惜面前说不出安慰的话,自己的身体变得如何,楚相惜比自己更清楚,更何况,现在已是连自欺都不能......
风吟别过了头,不去看楚相惜脸上的悲戚神色,抬起眼,看见南宫桀一直站在原先那个地方,白梅枝上的雪稀稀落落铺满了他的肩头,望著自己的眼中有璀璨的光在闪烁,却看不清那是深情还是冷漠。
风吟突然觉得,他们的距离,咫尺,却天涯......
南宫桀没有走上前去,他在给自己找理由,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心痛的理由。
很可笑的是,他明明找不出半点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