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追求梦想,于是不停为自己编造着美梦,就这样沉溺于梦境之中,竟然骗过了自己。
带着复杂的心情,lyle回到了自己家乡的小岛,希望可以就此回归到平静而真实的生活,找回属于自己的音乐灵感。可他发现,自己儿时的记忆也被篡改了,他生活过的这个地方终年阴雨连绵,周遭海域遍布暗礁和漩涡,每年都会有渔船在这里失事,是远近闻名的死亡之海。
原来小时候爸爸妈妈每天通电话并不是在秀恩爱,而是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想要和妈妈离婚,妈妈不肯,爸爸一气之下干脆连家都不回了,妈妈就不停打电话过去诅咒痛哭,破口大骂。
原来他从没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沙滩上踢过球,他的肩膀做过手术,不适合做剧烈运动,为了将来能弹一手好吉他,他必须好好保护自己。每次大家分成两队踢球踢得热火朝天,他只能站在场地边帮大家和衣服。在和衣服的那些日子,也从没有人会满世界找他,催他回家。
有一天上课时老师让大家说出自己的理想,他说他长大后想当大歌星,同学们笑话了他。他不甘心,夜里偷偷爬上那块刻着奇特岩画的悬崖边,想摸到神祗头上的羽毛,实现自己的愿望。他的手很短,探出大半截身体费了老大劲还是够不着,搞得自己差点摔下去。得知消息的妈妈跑来找他,被吓坏了,跌跌撞撞冲上来想拉住他,谁知脚下一滑,意外从很高的地方跌了下去,就这么死掉了。
对于来说,他二十几年的人生好像经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过往,如果一种是现实,另一种就是梦境,他以为他所拥有的,或许早已经失去了……那到底什么才是切切实实的存在?他真的很会唱歌吗?他真的有过朋友吗?他真的遇到过心仪的女孩吗?他真的实现理想了吗?他真的……
lyle坐在悬崖边苦苦思索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一直活在梦境之中,永远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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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里很多时间其实是在等待中度过的,布景,打光,走位,调试器材……候场的时候,凌希就搬过把椅子,小学生一样安安静静坐在导演身后,看导演给别人讲戏,听导演絮絮叨叨表述着对剧本和角色的理解,以及对自己这五十几年人生的诸多感悟。
冯安是个非常感性的人,许多时候甚至有点悲观。他常常会对凌希说,lyle,你知道吗,人这一生其实就是个不断幻想再不断打破幻想的过程,无论你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聪明、是愚蠢,你都会长高,变大,日益强壮,再渐渐老去,直至枯竭。你会遇见很多人,你爱的,你恨的,爱你的,恨你的,但无一例外,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分离,分开你们的可能是误会,可能是金钱,可能是时间,也可能是死亡。你也会经历很多事,无论成功的喜悦,失败的痛苦,得到的欣慰,还是错失的遗憾,都不过是生命尽头短短千分之几秒钟的回忆而已。
谈到梦境,冯安对他说,lyle,其实你现在身处的,就是一场你无法主宰也无力掌控的梦境,这个梦从你出生那天开始,到你死去那天醒转,所以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没有,离开的时候照样什么也带不走。
谈到真假,冯安对他说,lyle,我告诉你,有时候真的未必是好,假的未必是坏。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就可信,那可能是别人在欺骗你,也可能是你自己在欺骗自己,无论如何,你选择相信了,就说明它更符合你内心期待的样子,它会使你更快乐。
谈到爱情,冯安对他说,lyle你看,很多人会在爱情里受伤,那是因为他们把爱情想得太过美好了,以为所有的爱情都像童话故事一样,冲破几道阻碍,打败几个恶魔,王子和公子就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其实呢,也有人牺牲了美妙的歌喉,将尾巴剖开变成双脚,宁愿每日在刀刃上行走,只求能陪伴在爱人身边多一刻,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在爱情里头,不被爱的那个注定变成泡沫。
冯安的话凌希并不能完全理解,也没什么切身体会。可每天听着,他也忍不住去思索起了自己的人生,想得越多,越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他来到里岛,在这里唱歌,比赛,拍电影,进入天星,认识陆孝严,喜欢陆孝严……会不会有一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呢?会不会,他根本不懂弹吉他,也不擅长唱歌,没有认识林广乐等等的一群人,没有交到程澈这个朋友,没有被父亲接受,生活里根本就没有陆孝严的存在,又或者陆孝严是存在的,只是从没像他以为的那样喜欢着他……
凌希大脑里塞满了冯安灌输给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使他常常走神,有时会保持同一个姿势动也不动坐上好久,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种状态正是冯安想要的,因为凌希是非专业演员,毫无表演技巧,也没办法精确地控制情绪,所以这种“体验派”的表演方式更加适合他。简言之,就是逐渐“催眠”凌希,让他不知不觉中开始用lyle的方式说话、走路、做表情,甚至把自己当成lyle去考虑问题,等到哪天凌希真变成了lyle,那也就无所谓表演,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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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希被冯安蛊惑着怀疑人生的时候,陆孝严正在步步为营操控着自己和别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