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两只野鸡,被张二娘剪过翅膀,喂了粮食和水之后,这精气神便马上不一样了。
野鸡野性还足,为了防止他们乱窜,还给它们留着捆脚的绳子,没有松开。
清点完毕,母女俩个把紫花菜端到河边清洗,这些是准备着晒干做干菜的。
农家人,日子都是从贫寒里走出来的,如今虽然遭灾了,倒也没有过于低落,还是一点一点儿,掰着手指头精打细算,过的没有半分浪费敷衍
眼下一日比一日艰难,现在还有口饭吃,早做些准备,真等到来了荒年,家有存粮,心中不慌。
张二娘朴素的生活观念默默影响着海棠,现在为了未来而谋划,跟个仓鼠一般,囤粮囤菜,海棠觉得充实,安全感满满。
洗干净的菜,直接在后院里支了个圆簸箕,摊开摆弄上去曝晒。
日头很大,空气也很干燥,丝毫不用担心晒不干透。
日暮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起。
在时隔五六天之后,海棠家的小院里终于再次弥漫起了诱人的肉香味儿。
家里属阿福和桩子最高兴,腊肉刚刚丢下锅,这两个小子便围拢到了灶台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里,嘴角的口水都差点打湿衣裳。
海棠在灶肚前掌火,看到这一幕,她鼻子都些发酸,眼角跟着有几分湿意。
火光很大,热气冲着面门而来,很是灼热,她没有闪躲,正好也由着这股子热把泪珠子蒸干,免得被她娘瞅见了又要追问一番长短。
现在家里的日子不算难过,却还是过成了这样,到明年之前,这日子只会更差,也许到时候连白面和窝头都要吃不上了。
看来以后,她还要更加努力,再多跑几趟山里才是。
她李海棠最最亲近的人,都是用来疼的,可不是看着他们受委屈的!
她胡乱琢磨的这一番工夫,锅里的菜已经熟了,香味儿早弥漫满屋
这野山姜和腊肉的搭配真是绝了,色泽鲜艳,清香扑鼻,还没有吃,便连她都已经口水泛滥,让人馋的都走不动路了
桩子和阿福跟两个可怜的小狗似的,眼巴巴看着,只剩下一股股吞口水的劲儿了。
看着馋嘴的两个儿子,张二娘还是狠了狠心,没有纵容。她把这盘菜一式分成了三份,把一盘大的端上饭桌后,对着海棠道:“这两盘我给隔壁二爷爷家和你奶奶家送去,你把焯水的紫花菜凉拌了就能开饭。别等我了,你们趁热吃。”
说完,她又转脸看着两儿子道:“你两个先洗手去,洗完了,姐姐说开饭,你们才能吃,晓得不?”
桩子老实点点头。
旁边的阿福,吸着手指头,流着长长的哈喇子,懵懵懂懂的也跟着点点头。
“娘,别磨蹭了,您快去吧,顺道去前头把我爹叫来吃饭。”海棠又往灶肚里添了一把火,从小杌子上起身,拍打掉落身上的秸秆,边催促道。
张二娘终于点点头,迈着大步走了。
“姐”
“大姐姐”
两双祈求的目光一起齐刷刷朝着海棠射过来,那可怜巴巴的样儿,看的海棠心都要化了。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就是沉不住气儿”海棠边嗔怪着,边从竹篓里抽了双干净筷子,夹了块小些的肉,仔细吹了吹后,放进了阿福嘴里。
“姐,还有我呢”桩子呲着牙,谄笑。
“给你,小贪吃鬼”海棠赶紧又夹了块肉,送进了桩子嘴里。
两人解了馋,这会儿终于消停了,心甘情愿随着海棠到院中的水盆里洗手。
晚饭三两下烧好,一碗鸡蛋羹用瓷勺挖出来一些给桩子解馋后,剩下的便都是阿福的了。
大半盘子的野山姜炒腊肉,一份凉拌紫花菜,还有一碟子咸菜。
这几个菜不精贵,在以前看来,在他家真不算什么,但现在,别说这肉,便是这野菜,葱葱绿绿的,那也是想都想不到了。
幸好还有这屋后的大青山,要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张二娘回来之后,一家人便甩开膀子,大吃起来,平日里进食不多的阿福,吃的肚子圆滚的跟个小西瓜一样,连挑食不吃青菜的毛病都改过来了,那盘子紫花菜被他也吃了不少。
张二娘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只要孩子不是啥别的毛病就好。他要吃点好的,便给他吃,大人再多辛苦些,赚回来便是了。
吃过饭,收拾完碗筷,张二娘擦干净手,叫了海棠过来,说道:“我跟你二婶说好了,明日你要还去山里,便跟着二婶一起去,有个照应我们也放心些。”
“二婶答应去吗?”海棠问道。
这二婶春杏还是个实在人,两家人平日虽然没有多走动,但只要有啥大事,便都抱成一团,相互帮助,海棠也不排斥她。
“嗯,奶奶家你也知道的,家里过的还不如咱们,没了吃的,不想着法儿弄些,以后怎么过活呢?”
海棠点点头,默认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海棠还是起了个大早,收拾了好几个布袋子,装进了竹篓里,又把铁铲,长杆收拾好了,趁着天色未亮,便出门往奶奶家去了。
出了门,才走几步,便见着这边一个乡邻婶子也开了篱笆门出来,穿着打扮与她并无二样。
海棠笑着打了招呼,一问之后,才知晓这是上山去的。
今日是出了什么情况,怎么昨日都好好的,今日一窝蜂往山里跑呢?
海棠忍着疑惑,快步到了二叔家门口,敲了敲奶奶家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