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这辈子以来,从未说过这么长的话,现在一口气倒出来许多,心里竟然难得轻松起来,连自己都把自己给说的信服了几分。
是的,他家的海棠一直都能耐着,怎么可能被村里人当猴子耍呢?
大山的这一番口舌总算起了些作用,张二娘哭泣声停住了,哽咽几下后,她抬起泪水满布的憔悴脸庞,疑惑问他道:“真是如此吗?咱家海棠真能逃过去?”
大山坚定点点头,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又用力握了一把,好似更加肯定一般。
张二娘总算缓过了神,擦干净泪水,抱起芦苇席子上的阿福,朝着东屋去了。
大山掌着灯,陪在她身侧,心里却失落落,空的慌。
转眼一夜便过去了,天光大亮,没了鸡叫,没了虫鸣,日头就这样硬生生冒了出来,不给人一点喘息的余地。
海棠迷糊睁开眼睛,使劲搓了把头脸。
她无奈苦笑了一下,如今好了,这还是自从站桩以来,自己头回睡过头,头回没有站桩呢。
胡乱整理了下头发,她便出了屋子。
堂屋里陈大娘早就起来了,还坐在老地方剥着豆子。
见海棠推开屋门,陈大娘赶紧催促她吃早饭。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水,浑身都是脏污,浑身都是汗臭,海棠也没好意思去讨要些水来用。现在逃难在外,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早饭还是跟昨日一般,简简单单的一碗清粥,一小个窝窝头,一盘子咸菜。
海棠慢慢喝了粥,今日仔细些吃,总算喝出些滋味儿来,原来这粥里居然还放了黄豆,炖的软软的,烂烂的,吃起来也很香。
小口吃完,海棠还是如昨日一般,把碗都舔的干干净净。
一旁的陈大娘心疼看着她,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怜悯。
饭毕,简单拿水清洗了一遍碗筷,海棠就打算去村里找病人看看究竟。
陈大娘拦着死活不让,“闺女啊,这病可是会传人的,你好生生的,作什么去管那几个老的,不是大娘说话不好听,你去管了,万一治不好,把自己也染上了,可如何是好啊?大娘不怕死,不怕被你染上,大娘是心疼你,不想看着你年轻轻的去啊”
海棠心下一暖,轻拍了拍陈大娘紧抓住自己衣裳的手,笑着安慰道:“大娘,昨日我问过您症状,这些病症,我能对付着治治,昨日我不是还问您要过艾草吗?就这东西,就能治。今日我就远远看一眼,等到确定了,我回头再来捣鼓。保证不冒啥风险”
“真这般容易?”陈大娘依旧不放心,狐疑着打量她。
“嗯真的!”海棠轻笑,坚定点点头
“如此如此就好”陈大娘总算松了手,轻声道:“你这孩子是一个好心肠,我便带你去吧,我这命不值钱,丢了正好跟我的娃儿作伴去”
“大娘”海棠嗔怪道:“您说什么呢,英儿姐姐在天有灵,可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两人边说着,边起身往屋外走去。
陈大娘脸色依旧不好看,听了海棠的话,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往前头领路走了。
第198章:瘟疫
村子里寂寥无声,死气沉沉的安静。
一路经过好几家的门户,皆不见人。海棠心里明白,这些都是空户绝户了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绿意,好似冬日凄凉,头顶大太阳晒着,把海棠从这寒冬天的错觉中拉回来。
前头领路的陈大娘终于在一户柴门前顿住了脚,拍门喊人。
半晌过后,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叟来开了门,寒暄过后,老叟颤巍巍又领着她二人进了屋子。
海棠进了院门习惯性四处张望,眼前这老叟的两间屋子已经破败不堪,一看就知多年没有翻修。
风起,茅草飞飞扬扬,好似随时能把这屋顶掀翻。
根据陈大娘一路给她透漏的情况,这户住着两个老人,老娘得了病,儿孙倒是好,全都跑了,只剩下一个老头守着她身边。
进了屋,一股子沉闷酸腐的烂木头味儿迎面扑来,让人忍不住一阵翻涌,只恨不得把胃里都吐个干净。
这茅屋年头实在是太长了,就是正常人住在里头,都要病啊,何况还是两个上年纪的老人家。
海棠叹一口气,屋子里,陈大娘已经跟病榻上的老婆婆说起话来,都是问些病情,饮食的话题。
因为跟接下来的治疗有关系,海棠赶紧竖起耳朵听着,眼睛也仔细打量起老太太的脸色神情来。
粗粗了解了一番情况,病人的情况和陈大娘之前所述并无多大差别,发病初期便是高热,隔天之后,热退,然后开始咳嗽,伴随肚子绞痛,有些人还会上吐下泻。如果七日得不到有效治疗,病情会进一步加重,直至昏迷,死亡。
如今老太太早已过了头七日了,现在也有些神智不清,就算勉强说话,也是气若游丝,说话声音中气全无,一听便知是久病之人。
面对这样棘手的病情,海棠并无一丝把握,以她有限的经验,也着实判断不出这是何病情。前世历史上顶顶有名的霍乱,痢疾等大型瘟疫,跟这老人家的确实有相似之处,可她这症状,虽说腹痛难忍,却并不拉泄肚子。
观望过后,陈大娘便早早拉着海棠归了家,生怕在屋子里多呆上片刻,就被传染上这恶疾。
海棠知道她这是关心她,也就随着陈大娘的心思做了。
其实说到治病救人,海棠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唯一能马上想到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