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田镜。”
杜敏昭愣了一会儿,才忙不迭伸出手去,跟对方握了握,觉得自己记忆出错,非常受挫。
“我记得之前在剧组吃饭时见到的那个小哥,不是你呀。”她还想确认。
“噢,我变化比较大,减肥了。”
“天呐,吃的哪款药?”
“……切了三分之二个胃。”
“……”
不过很快杜敏昭就得到了比这个更惊人的消息了,聊了半小时,她已经依稀从记忆里将去年见到的胖小哥和眼前的小鲜肉重合起来了,田镜看着白白净净的,眉眼也温和,但现下却一直有些阴沉地用手指摩挲着咖啡杯,跟她说的话也很瘆人。
“我希望这不是单纯地卖消息给你,而是你能为我策划和推动出我想要的效果来,我相信你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我想看看有没有以往的成功案例。”
杜敏昭心里想着人不可貌相,用谈生意的口吻谈怎么毁人,与以往跟她合作的那些一眼就看得出来利欲熏心的艺人没什么两样。好在她也的确能给出不少“成功案例”。
两人的交涉在杜敏昭看来还算愉快,其实田镜根本不用出钱,他带来的消息够杜敏昭狠狠地大赚一笔了,只要好好操作,在配合前几天在b大影展上曝出来的新闻,年度大戏没跑了,她该给田镜付消息费才对,但田镜要掏腰包,她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这些报酬,是希望你能在我说停止的时候停止,在我说继续的时候继续。”田镜弯着脖子,填了一张支票,然后在桌面上推过来,不菲的一笔钱,杜敏昭暗叹自己简直撞了大运。
“没问题,另外我还会跟你签一份保密合同,请放心,我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你让我赚钱,我帮你办事,而且嘴巴很牢靠。”
“谢谢。”
杜敏昭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怎么看,都觉得那谢谢两个字是真心实意的,好像自己帮他分担了多沉重的一副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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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镜走出咖啡厅,跟杜敏昭告别,仰头看了看上方的太阳,白晃晃的,不能直视,他长出了一口气。
要开始了。
他给杜敏昭的那张支票,几乎是他这些年的全部积蓄了,他其实也没什么积蓄,还动了一大半的《24夜》的拍摄报酬。他今年27岁,父母不仅催他相亲,也盼着他早点儿在老家或者b市置办一套房子,将来结婚用,他总是把这些事情忘掉,活得糊涂,总活在过去的破事儿里。
然而他现在两袖清风,又穷又病,像所有混迹在这座城市里的诸多顶着“导演”头衔,但其实也没拍过多少东西的年轻人那样,走在街头便顷刻被淹没。
他却觉得他终于可以翻篇了。把心结都一一打开,把怨愤都一一发泄,看看最后还能留下什么。
留下的还允许他爱,他便去爱。
田镜看到咖啡店的甜品窗口在卖甜筒,第二个半价,他过去买了两个,一手一个慢慢舔,赶在第二个化一手之前解决了,大约这段时间调养得好,胃里没什么感觉,田镜更开心了些。正轻松着,手机响了,田镜掏出来看来电显示,是个很让人意外的名字,容语。
“喂?”
“田导儿,你现在在哪儿。”
“嗯?”
“我来b市了,刚刚下了飞机,你在哪里,我直接打车过去,我人生地不熟的,什么也没带,你收留收留我呗。“
田镜也没法说拒绝的话,毕竟也是他的男二号,说不准以后还要邀他演戏,挂了电话便去接容语了。
容语的确只背了个瘪瘪的包,上了车后就长吁短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红,去哪里都有接机的粉丝。田镜问他来b市做什么,他也不说,顾左右而言他。
“那你定了酒店了吗?”
“没有。”
“……我现在很穷,只负责请你吃一顿饭。”
“没关系,我请,我刚刚接了个戏,下月开拍,钱已经到账了,进了剧组就没有花钱的地方了,我要在这一个月里挥霍挥霍。”
田镜便随他去了,两人找了个地方吃饭,田镜就用手机给容语定了酒店,容语特别不高兴,出了饭店还板着脸,田镜就不明白了,出人出钱的,哪里做错了?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趟是专程来找你的。”
容语站在街边,踢了踢鞋尖。
“找我干嘛?”田镜还在看手机,犹豫打车回去还是去坐地铁。
“你别看手机了成不。”
“哦。”田镜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对方。
“田导儿……田镜,你跟我好吧。”
田镜一下没反应过来,有点儿愣地看着他。
“我这次是认真的,不是要你潜规则,不做炮友,我想跟你谈恋爱……我杀青以后回去特别想你,我喜欢上你了。”
容语的脸颊一点点红起来,见田镜半天不说话,急了:“我是真心的,真的是真心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太轻浮了,我以后保证不那样了,我,我后悔死了。”
容语满脸通红,并不像来开玩笑的,田镜没有这种被表白的经历,没怎么过脑子,接着之前的套路说:“可我不是gay啊。”
容语抱着头慢慢蹲下去。
“你怎么了?”田镜心想,这不是要哭了吧。
“你都不愿意拿个好点儿的借口搪塞我,我是不是没希望了。”
“好点儿的借口?不是,这不是借口啊。”
“完了,没希望了。”
容语原地空血,拉都拉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