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这种程度是不会死的啦。”
他脸色一沉,忽然抽出别在腰间的剑鞘,是我帮他选的藏蓝色。
“但我看,其实你是很想死,却还不能死吧。”
我全身一震,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来不及逃时,他便用剑鞘抵住我受伤的脚踝。外力的刺激使疼痛变得更加清晰,可大脑却瞬间僵硬,接着,那命悬一线间都不曾有过的恐慌蓦然袭来,快要破碎的防备让我几乎无法面对他。
不要说。
“我会杀了要来杀我的人,也会杀了想要夺走我决定要守护一生东西的人;直今为止,我已经不记得我杀过多少人了,也并不打算说什么漂亮话,但是,”
冰凉的剑鞘接触下颌,强迫我抬起头面对他复杂的目光,我只得努力撑起一个笑容。
“像你这样明明气数未尽,却一心求死的人,是我最讨厌的。”
那种恐慌却突然消失了。
讨厌啊……原来……
也是的,我这样的人,被谁讨厌也不为过吧。
所以,更加只能微笑啊。
“所以,”我对他笑,“我就是你最讨厌的那一型呐。”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而我以完美的微笑应对。我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他,也没想到,第一次见,便是他说讨厌我的时候。
你一定是认真的吧,黑钢。
——因为我的确值得讨厌啊。
我和他四目相对,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喂喂,你们不要在店门口打架啊!”
……
酒保小姐的及时出现无疑救了场,黑钢撤了剑鞘,依旧面色阴沉,我于是向她道歉并解释我们的来意,没想到……
“就是我们家啊。”
我和黑钢都了一秒,然后从怀里掏出名片来对着那店门口的招牌一看……
果然是一样的啊……
……
不认字所带来的后果是丢光了脸,但酒保小姐倒也没有太在意,也许是这个国家里常来游客,不认字的想必见多了。
不管过程是否曲折,总算是找到了地方。他冷哼一声自顾走进店去,连处事圆滑的酒保小姐也吓了一跳,见我坐在一堆废砖中不动,连忙过来询问,而我居然没用到还要让酒保小姐掺进门了。
看来他是真的讨厌了呢。
酒吧里人头攒动,大厅里几乎满座,四下响起温柔的前奏,有人站在台上,大概是准备献歌一首,我和他在吧台坐下。黑钢有我在的时候从来不管说话,今天又见证了“最讨厌的我”,脸色自是格外地黑。酒保小姐给了我一袋冰块用来敷脚踝,顺便就刚才的事与她闲聊起来。
“真是飞来横祸啊。”
“嗯,还好啦,”我对酒保小姐道谢,“谢谢你的冰块。”
“不用客气,”她调着酒,“不过,b等级以上的鬼儿只能用鬼儿猎人专用的武器才能打倒。”
我这才明白。
“喔,难怪我用飞镖无效啊,”我感叹道,“这么说来,情报屋绘里衣说的酒保就是指你喽?”
“嗯?”
“酒保小姐,我们想和见过新种鬼儿的人见个面。”
“这样啊,那你们得先等一下,”她用手示意,“要等那首歌结束之后再说。”
我们顺她示意的方向望去,舞台上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她五官精致,长卷发自然地散开,在温柔的旋律里,她颔首低眉,轻轻吟唱:
我想要幸福
想与你共享幸福
想成为你的幸福
所以带我走
带我远走
前往除了这里以后的其他地方
带我走
我想要幸福
……
“好美的歌……”
今天的我似乎也格外感性,不知是因他戳中心事,还是这里的酒香太浓郁,不过一首歌,我竟听得痴了。
幸福啊。
多么美好而遥不可及的字眼。
可是……
“如果有想去的地方,自己去就好了,何必拜托别人呢?”
一听就是黑忍者的答复。
“如果是黑炭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吧?”我对他笑,却是习惯性地,而口中的话似乎也不再受大脑控制了。
“可我就一直在等啊……等一个人来带我走。”
带我逃走。
即使是梦也好。
幸福的……梦……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明明知道他不会喜欢,却仍是鬼使神差般地说了出来。
他皱了眉,望着我。
“啊,我说这种话,又要被你讨厌了吧。”
他深深地看着我,然后猛地灌了一口酒。歌也正好在这个时候结束,于是他对酒保小姐道:
“结束了,我们可以问鬼儿的事了吧?”
“大哥你真性急呀,”酒保小姐无奈,“织叶!这边。”
……
“好美的歌喔。”
她礼貌地道了谢,优雅地坐下。她的五官一如远看一般精致,的确是少有的美人。
“你一直都在这里唱歌吗?”
“嗯,因为这是我的店,”说话也很大方,“愿意请客吗?那样我就告诉你,关于我遇到鬼儿的事。”
“好呀。”
我回头看一眼黑钢,后者居然一心扑在了酒上,刚喝完一杯却又找酒保小姐要酒,这边倒是连理也不理。
这个酒鬼……以前居然没看出来。
……
于是,结果就成了我一个人打听情报,他却自顾在那儿喝酒,除了关于酒的交流,其他只字不提,弄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