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
黑大人管得是真严啊。
这对于我这种爱说爱玩惯了的人来说,简直跟蹲监狱一样。有时候我都会怀疑我这甩手掌柜是不是直接被人篡了权——自□□大人当家,我是酒不能沾,澡不让洗,门不能出,连院子也只去过三四次;唯一的安慰就只有用不着做家务,整日吃吃睡睡,生活简直可以跟猪媲美。
有人说,你可以像猪一样生活,但永远不会像猪一样快乐。
身为一个话痨……
生平头一次觉得说话是件这么重要的事。交流是人类需求之一,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前十天又被黑大人严厉禁足,我几乎连屋子都出不去,就连要解决生理需求……他也要守在门口,严厉程度堪比奶爸。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但无疑我认识了一个全新的黑钢。对外可撑住场面,御敌则万夫莫开;对内又心细如发,小小的房间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有时候连我都在恍惚——他真的是我刚开始认识的那个冷淡得像冰山一样的忍者吗?
……
我一边想,一边哗啦哗啦地玩水,如果忽略黑护士强制扔进去的那些药发出的药味,泡澡也许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真是的,天天串通白胡子老头出卖我。
“快点,吃饭了。”
被催了。
摩可拿翻译机的功能不在,我们听到的便都是原本各自国家的语言。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听着原本熟悉的人用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描绘同样的生活,我耳濡目染,也就听懂了一些简单的词。黑大人说话向来简短,倒也容易猜的。
他催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我于是也学着小孩子那样嗲嗲地答:
“嗯~知道惹~”
……
不用想就知道他又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我倒也没再多泡,尽快洗好跳出浴桶,毕竟带着血痂,还是不能久泡的。毛巾已经放好在了一边,厚质的白色中衣也已经摆在了那里,瓷碟与木几轻触的声音一声一声轻而有序,小小的屋子已被饭菜的香气填满。
我家阿黑真贤惠。
好歹擦了擦,我开始磨磨蹭蹭地穿衣服。饭不一会儿便摆完了,我却还没有穿完,黑保姆十分清楚我拖沓的恶癖,直接绕过屏风来,我才只换上中衣。
“呜呜……”
毛巾直接扔到头上,一双大手粗暴地揉动——这么擦头发会影响发质的,黑汪一定是嫉妒我的发质比他好。
我不满地哼哼着,他却不理我,擦完便又把一件厚重的外袍给我搭在肩上,然后立刻就拖了我走出来。
哎哎?不对啊,原来他都是不给穿好不算完的啊?
我被他的反常吓到。记得伤口刚刚愈合那两天我吵着要出门,和黑大人展开了拉锯战——瞪眼……最终黑大人以眼睛没有我大而妥协,但最后却只逛了逛庭院,就连隔壁几个院子都是后来才去的,而且每次外出必跟他申请,还每每被裹成棕子;后来等出了夜魔国我再次问起,他给我的理由是外伤没好时容易伤风。
唉!风度翩翩的我啊!黑轮一定是嫉妒我才这样的。
我是在冰天雪地里长大的,又怎么会怕那点冷?退一步讲,伤风什么的也就认了,好歹涉及健康问题,他是专家我听他的;白胡子老头是大夫,黑钢当着他的面脱我的衣服……我也认了,这更是专家,脱就脱了,也没什么。
可就连那次夜叉王来探班,他都非要叫我把外袍穿好。我那阵伤还没好,懒散惯了不想打扮,于是瞪眼抗议;很可惜结果是抗议无效,我被裹上了一件肥大的袍子,连扣子腰带都严严实实系好。
这是啥?差别待遇么?
我弄不清那块黑炭神奇的脑回路,能做的只有趁火打劫——在夜叉王来探班那天,以衣服已经穿好为由争取到了难得的一次放风机会。
夜叉王,你真系好银!
……所以今天,当一向严谨的黑大人直接将衣冠不整的我拖到饭桌边上时,我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
他拍掉我伸向他额头的爪子。
……
因为我要洗澡,门窗都贴心地关了起来,但桂花的香气还是充满了整个房间。粗茶淡饭,却让人满足。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肺里都装满了甜甜的花瓣。
刚掉到这世界的时候,这里还是七月中旬——听黑大人说是秋季,虽然晚上冷得要命,但如今才八月,正好赶上桂花开放的时节。这种花我后来在日本国也见过,小小的白色花瓣看上去很普通,花香却传得极远,让人很喜欢。吃饱喝足的我头发也干得差不多,我打开窗子,伸了个懒腰,远峰夕照正好。
有吃有喝有帅哥,连空气都这么好闻。
好幸福啊。
幸……福?
这原本是我无法触及的词汇,乍一在脑海中蹦出,没来由让我怔了一怔。
幸福啊……
我喃喃道,却来不及等情绪低落下去,脑门上就先挨了一记指弹。
——干什么呀?!我捂着脑门瞪他。
弹弹弹,弹什么弹,我又没有鱼尾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