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翎忽而嗤笑一声,听起来却有些寂寥:“帝澜,那时的我竟一直不知,你为了我这番任性,被东海之君协同众臣上奏天庭,参了一本,剔了三千年的修为。”
手指轻轻抚摸过帝澜的眼角,游翎看得心有不舍:“帝澜,当我知道这事时,却已经被囚禁在蚩尤的地宫中了。那时的我,每每想起此事,都在心里将自己骂了千百万回??我是该有何等凉薄,才能将如此待我之人决然地抛弃?”
不可方物的鸟儿,看起来悲伤又缱绻。至始至终,帝澜的神色都像是置身事外,偶或动容,也不带半点悲悯。
孽 债 ( 26)
游翎却仍像是自虐一般,将那些往事娓娓道来:
“还有一年,我们徜徉在云端,无意中发现了那个无人的深谷。从那之后,我总是喜欢在那里偷偷修习术法??你知道的,火属性的术法若修习不好,总会烧着什么,我嘴上说不在乎,却还是怕伤了你。你那时陪着我,无论我修为如何,你却始终待我如一。你说,期待着我练成‘凤鸣’系中最绝艳的‘莲葬’,而我却总是以‘来日方长’为借口躲懒,‘莲葬’也迟迟未曾功成。”
摩挲着帝澜面颊的手指顿了顿,帝澜感觉到,那冰凉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及至我真的练成了‘莲葬’,让你看到之时,却是在战场。”
帝澜捉住游翎的手,掌心的冰凉之中,带着薄薄的冷汗。帝澜将那双手暖在掌心,原本就低沉磁性的音色放得更加平缓:“别说些不开心的。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
“再多的苦难都将会随着时间被遗忘,而往日的缱绻亦复如是,不是吗?”游翎认真的看着帝澜,后者只是缄默不语。
许久,静得可以听见冰晶的屏风外,风刮过树梢的声响。游翎终于自嘲地笑笑,随即站起来,将领口的大髦紧了紧:“帝澜,我想让你看看真正的‘莲葬’。不是那年火烧四野的残暴,而是‘莲葬’氤氲在体内时,之所以被赞誉为‘绝艳’的原因。”
朱红色的清澈瞳仁,紧紧盯着帝澜,那原本清冷孤傲的眸子中,此时却满是期待和乞求。
帝澜微微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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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幽吟宫的地宫,因为游翎解开了封龙晶魄的术法,原本冻结了全部空间的水晶早已消失殆尽。此时二人拾级而下,只能看到白玉纹花的圆柱撑起的,同样素白一片的空荡空间。
雕满了云龙纹的穹顶,五色六彩的石英在烛火中熠熠辉光。唯有如此宽广得惊人的空间,才能容得下当年同时恢复本体的应龙和皇鸟。
待应龙退至角落、以术法将水化作屏障挡在自己身前,游翎才退至地宫的中央。
斑斓的五色长麾拖曳至垂地,金丝发带束了赤红的长发后垂在肩头;?烟眉下,一双丹凤媚眼微微眯起,片刻未曾离开过帝澜。
“‘凤鸣,莲葬’。”
钲铃的音色清喝出简短的字节,凤凰的动听婉转和雄鸟特有的男性中音柔和得恰到好处。字节落定之时,火色的纹章宛如骤然激荡而起的波澜,从游翎足下猛地荡漾开来。
橙红的火焰、明艳的火光,带着刺眼却诱人的光色,猛地在游翎周身点燃。一尾由火焰塑形的巨大凤凰鸟振翅而鸣,环绕游翎,惊鸿而舞。游翎敛起眼睑,一袭绯衣无风自动,衣袂飞扬之间,整个空间都变得明媚恍惚。
那光色极为耀眼,帝澜在一瞬间眯起了眼睛。直到他习惯了这样的光芒,他这才注意到,到燃烧在游翎周身的火焰,翻腾之间,朵朵都是火炎的红莲!
此时,帝澜才使然明白,为何这一系的术法被命名为“凤鸣,莲葬”??
以凝缩的火炎为核,游翎抱臂立于白玉的殿堂正中,翻滚的火焰纹章和流火之下,细碎的燃烧之声恍如雏凤初鸣。游翎微微抬起手臂,衣袖的动作搅动了一天的流火,像是浪涛的水花一般,在火的河流之中,绽放出了朵朵冶艳的睡莲。
“帝澜,你记好了,这是我承诺你的景观,只有你一人能够看到。”
火焰之中,游翎高傲的身形微微一动,唇角牵起因为自信而显得有些得意的微笑。火焰的凤凰鸟惊鸣一声,振翅扬起漫天火种。
火焰燃烧剧烈如岩浆之火,每每翻腾之中,火苗竟形如莲瓣,飞起又化作虚无。
火舌纤长如同莲指,缠绕在游翎指尖,旋即攀爬、绽放,继而化作漫天火的红莲花瓣。在这漫天的火莲花瓣中,游翎忽而粲然一笑。
绝艳的美人,眉目如画,一笑倾颜。
骤然间,全部的火莲一齐绽放,漫天皆是燃烧的红莲之瓣。耀眼不可直视的灿色结束之后,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依旧是那斑斓的五色长麾、金丝发带、?烟眉,美得不可方物。这就是能驾驭世间一切火种和光芒,自岩核最滚烫的流火中诞生的精灵??皇鸟。
纵是帝澜这般,看淡世间一切皆不动眉色的人,此时也只能轻轻抚掌,口中叹着“绝艳非常”。
“帝澜!游翎轻唤一声,向帝澜轻捷跑来,斑斓的华服贯风而起,翻飞绝色。
他略带着些得意地看着帝澜,唇角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