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保姆车上的甄珠,心绪难宁。
吴梅哪里,甄珠是真的一次都没有去过。
近乡情怯四个字,大概形容的就是她对吴梅那种心情。
她想看看她。
她想问她为什么收养了自己却又如此轻慢自己?
她想问问她,有没有爱过自己,哪怕一秒钟?
可她却又不敢去看她。
怕会刺激到她,也怕答案都是否定的。
吴梅有最纤细最敏感的神经。
甄珠没有刺激她,却有其他人。
沈丹丹抱着儿子去看她,不过是想让她看看自己心念念的孙子,想要扬眉吐气。
可就是那么一眼,还是刺激到她了。
她目送着沈丹丹和孩子的离开,然后一口气从一楼爬上了六楼,推开锈迹斑斑的防火门,坐了一会儿。
在那一个秋高气爽,风淡云轻的傍晚,吴梅,从精神病医院的顶楼跳了下来,结束了她有些潦草的人生。
谁都不知道,在人生最后一个黄昏,她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甄珠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也将永远得不到答案。
白飞紧赶慢赶,赶回a省的时候,吴梅已经被运回了姚家村。
甄珠在白飞家稍作休整,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然后也回到了生她养她的那块土地。
小桥依旧,荷塘只剩枯枝败叶,很是映衬她此刻的心情。
死者为大。
陈二娘和顾大嫂都抛却了那些成见,跑来帮忙,看到甄珠,还能说句节哀顺变,让甄珠略微感觉到人间真情。
姚翠花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哭晕了过去。
甄刚坐在吴梅旁边,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丹丹抱着刚刚满白天不久的儿子,身后跟着闺女,有些手足无措。
只有甄磊一个人站在那里,跟标枪似的。
甄珠走上前,拍了拍甄磊,“小石头,我回来了!”
甄磊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然后,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抹了抹,对甄珠说道:“去给我娘上柱香吧!”
甄珠点点头,“我去了。记得,凡事还有我。”
甄磊点点头,“我知道!”
甄珠规规矩矩的给吴梅上了三炷香,然后磕了三个头,这才退下,到一旁给吴梅烧纸钱。
烟雾缭绕中,甄珠的轮廓有些模糊。
甄磊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却松了。
总有一个人,只要在你视线所及的地方,就能让你有充足的安全感。
对甄珠来说,这个人是辛庚。
对甄磊来说,这个人是甄珠。
当爱情渐渐从两人之间远离,甄珠还是甄磊挣不脱的牵绊。
甄磊对甄朵招了招手,甄朵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叫了一声:“爸爸!”
看着这个眉目和自己像极了的闺女,甄磊满心欢喜,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妈妈带弟弟,忙不过来。你去陪姑姑烧纸钱吧!”
甄朵看了一眼对自己离开毫无所觉的沈丹丹,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的走到甄珠旁边,模仿着甄珠的样子,把圆形或者方形的纸钱一张张放到瓷盆里面。
甄珠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人儿,又看了看沈丹丹,叹了一口气,拉过来,一点点的教了起来。
朵朵的规矩极好,记忆力也不错,只教了一遍,就似模似样了。
甄珠揉了揉朵朵的小脑袋,竖起了大拇指。
朵朵就腼腆的笑了。
吴梅死得并不光彩,甄家选了最近的一个日期,停了不过两天,就安葬了。
下葬那天,天空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一向身强体壮的甄珠,却不小心患上了风寒,裹着厚厚的棉衣,坚持着要送吴梅最后一程。
吴梅小小的身躯被放进了楠木棺材,由四个人抬着,跟着吹吹打打的队伍上了大青山。
一抔黄土,掩盖住了那黑色的棺木,吴梅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随后一丝痕迹,也渐渐消失。
甄珠跟着人群上了大青山,却是被人拿着滑竿抬下来的。
好在家里就有一个医生,甄磊虽然主治心外科,可风寒感冒什么的还是难不住的。
几颗药灌了下去,中午的时候,甄珠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到熟悉的屋顶,甄珠差一点跳了起来。
摸到自己腰间那块凤凰形状的玉佩,甄珠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好好的,今天是吴梅下葬的第一天。
甄珠抹了一把冷汗,坐了起来。
然后,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
甄珠扭头一看,是朵朵!
甄珠对她招了招手,笑道:“朵朵找姑姑有什么事儿吗?”
朵朵张嘴笑道:“老祖宗让我叫姑姑吃饭了!”
甄珠笑道:“朵朵先去吃饭,我马上来。”
甄朵点点头,转身就跑了。
甄珠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汗,这才走向客厅。
因为孝期,吃得很素,稀饭咸菜什么的,倒是合了甄珠的脾胃。
甄珠勉强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碗。
吃过午饭,大家都张罗着回a省。
甄珠也回去了。
只是,虽然在同一个小区,甄珠宁可住进甘宁家,也不愿意踏进甄家大门一步。
要分开的时候,最不舍的,居然是小朵朵。
不过三天,她已经对这个温柔的姑姑有了天然的好感。
在母亲哪里缺失的,似乎都能在甄珠身上找到似的。
就这几天,甄珠也发掘到了小朵朵身上的绘画天赋。
其实也不奇怪,有一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