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长辈?说得轻巧!”苏叶子神情彻底冷了下来,“云起在我寒琼峰上养伤,至今未醒,你却执意和我要人?!——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谁敢扰我乖徒养伤,不用宗规,我亲自办了他!”
见苏叶子是动了真怒,湖边站在青禾身旁的洪荒长老也不敢再装聋作哑了,他伸手一把把身旁又要顶上去的青禾拉住,压低了声音道:“青禾殿主,我劝你一句,苏师兄轻易不动火……可真要招惹得他把你们执法殿拆了,你就算告到已经下了幽冥的老宗主那儿也是白搭。”
“你让他去告!”
隔着半个落雪的湖,苏叶子也不玩“雪太大听不清”那一套了,站起身来笑得眉眼艳丽且冷然,伴着一声轻笑:“他不敢下去告,我送他下去!”
青禾又要开口,被洪荒长老直接往回拽了一把。然后洪荒长老笑呵呵地往前站了一步,给苏叶子做个礼:“苏师兄,莫生气,云起师侄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苏叶子脸上冷笑之色一淡,没接话,垂了视线去。
青禾还在洪荒长老身后神色有些难看,神识传音道:“苏长老以前是性子松散了些,可也不曾蛮横到这般地步。”
“这可真不能怪他。”洪荒长老摇了摇头,回道:“你是没看见两个月前苏师兄把他那独苗徒弟带回宗的时候,云起师侄那一身白袍子都快染成血红色的了,只听说是玲珑神宫突然从内炸开,这人落下来时气息就散了大半,好不容易才把这口气吊回来。”
洪荒长老顿了顿,瞥了一眼湖心亭仍旧默然的苏叶子,冲青禾摆了摆手,“你现在要动他徒弟,那跟要断了他寒琼峰的独苗没啥区别——他绝对能跟执法殿拼命,啊不,应该说绝对能要了你们的命。”
“可云起曾师叔祖违犯宗规,这是事实。”
洪荒长老摇头一叹:“那也得人能醒过来才算,如今那人躺在寒琼秘境里生死不知,你就算真拿下了他,你能给人带到执法殿去上刑?——那可算不得依宗规惩戒,那只能算残害同门弟子啊。”
青禾殿主默然了片刻:“寒琼秘境都开了?只为给云起曾师叔祖疗伤?”
“是啊。”提到这个,洪荒长老也感叹了一声,“听说从客卿长老离世后已经封禁了一千多年的寒琼秘境都被打开了……现在你该知道,云起师侄对于苏师兄来说有多重要了吧?”
青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情分是情分,宗规是宗规;前者我管不得,守护后者却是我的职责。等云起曾师叔祖醒过来之后,我一定——”
话音未落,青禾和洪荒长老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湖心亭。只见原本神色淡漠地站在那儿的苏叶子,忽然周身气息一震,面带惊容,而后身影淡去。
——竟是直接在峰内使了跨虚之术。
青禾和洪荒长老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底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两人立时提起了体内真元,一前一后向着寒琼秘境疾行而去。
——
寒琼秘境内。
云起闷哼了一声,刚从石榻上坐起身来,就感觉到蓦然出现的一束冰冷视线把他的身影凶狠地盯在了原地。
“……这次定是真的了。”
云起沙哑着嗓音低笑了一声,抬起视线来,看向站在不远处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的苏叶子,“……师父。”
“师父个屁。”苏叶子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你没师父!你师父已经被你气死了!”
云起笑得无奈,他刚想侧过身来下石榻去,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息不容抗拒但又小心翼翼地压了回去。与此同时,站在不远处的苏叶子冷着声音呵斥:“为师好不容易把你这一口气吊回来——就差给你当场收尸了!你还敢乱动?是不是真要气死了为师然后继承为师的寒琼峰才开心?!”
“……”
被苏叶子的话噎得无处开口,云起心里苦笑:此时此景下,想说那番话,也就当着假的“苏叶子”才有的表述衷肠——碰上真的这个,他多半是如同此刻——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找不到。
“笑什么!还有脸笑!?”苏叶子冷声道。
云起乖乖地抿紧唇线,垂下眼帘,避免任何目光或是神情继续火上浇油——显然他师父这次是真被他气着了,还气得不轻。
“怎么?”一见云起默然不语,苏叶子清凌凌地冷着眉眼哼笑一声,“这是跟为师玩消极反抗?”
“……师父。”
这次当真是无可奈何的云起抬起视线来,“您按师门规矩处置我吧,不要再生气了,火大伤身。”
“处置你?”苏叶子的目光带着凉飕飕的小刀子似的给云起上上下下刮了一遍,然后他不咸不淡地轻哼,“就你现在这一戳就碎的小身板——我看你是让为师提前清理门户大义灭亲。”
“……”
时隔许久,终于有幸切身经历了苏叶子全一套的话语机锋,云起自认败下阵来。
他也不想插话了。右手上黑戒一闪,他的掌心多了一缕墨发,云起捧了起来,看向苏叶子,一双湛黑眼瞳里平静不波。
“师父。”他眼底笑意极浅,却已足够站在不远处的苏叶子呆了两秒。像是刻意要勾起苏叶子的某种记忆,他将那缕长发向着苏叶子的方向抬了抬,轻声道,“这个……我可以留着吗?”
刚回了神的苏叶子眼底闪过极快的近乎无措的情绪去。
他看了一眼云起手心的墨发,又看了一眼对方手上露出来的那个黑戒,而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