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医师还故意使坏,每次在床上都要故意磨她,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出声,却一定要逼得她哭出声来喃喃喊着她名字才罢手。
这天晚上,她又被医师折腾得脸上通红,眼角全是眼泪。正要像以往一般,捶医师几下,然后滚到她怀里睡下呢,就听医师在她头顶轻轻道,“泉秋…你也过来十天了…再不回去,大娘不会怨你么?”
“哼,才刚这样对我你就要让我走!”郁小同志郁闷了,指着身上斑驳的吻痕,强烈谴责医师的不人道行为。
“才几天你就要赶我走,哼,兰善文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觉得我腻歪了!”郁小同志不乐意的时候,啥理由都能想出来,且还经常喜欢颠倒是非。
“你身上的肉还没养回来呢,我当然舍不得你走。”医师摸一摸她瘦骨嶙峋的胳膊,叹口气说,“可是你不回去,你家里怎么办?”
偷情是可以,但是偷到把老娘和女儿都抛之脑后泯灭人性就是不对了。
郁泉秋眼眶一红,知道医师说得在理,想想,心里沉下来,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抬头亲一亲医师的脸,哼哼撒娇道,“那你在这好好儿的,每个月必须给我写二十封信,不许不好好吃饭,我正月里头再想法子过来看你,要是你瘦了,哼哼,看我怎么惩治你。”
“好。”医师惯笑脸对人的,当然是说了好,而后出去买了几斤鸡蛋,一些给她烙了饼,一些煮熟了让她带着。
又想法子给她买了几尺布,给她弄了些晕车的药带着,提前给她买好了车票,又给了她一百块钱,才摸摸全副武装起来的郁小同志的头,出门的老母亲叮嘱孩子似的,“路上小心。”
“知道啦!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啊!”郁小同志不情不愿地答。
医师一路送她送到了讲习所门口,直到两个穿着灰工装的人站出来拦住她不许她再往前走一步,她才没法子地站在原地不动弹,目送着郁小同志离去。
郁泉秋一步三回头地看了医师好几眼,才拖着比来时还要满的行李,领着哑巴姑娘往来时的汽车站走。
她们过来时是大晌午头,走得时候,却是傍晚。
通山西边的火烧云红彤彤地覆满了半座山峰,汽车站里头人寥寥无几,只有外头售票的地方有零星几个人推着木头小推车,在卖通山本地的甜瓜和苹果。
见哑巴姑娘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些东西,她微微一笑,给了她五块钱,让她趁着汽车还没发车,快些过去买。
哑巴姑娘高兴地蹦蹦跳跳的过去了,她看着路两边的黄泥白杨树正发愣想着医师,忽然听见似乎有人叫她。
转头一看,竟然又是张佑堂那厮。
她想也没想地扭过头就要去找哑巴姑娘,他却赶紧跑了几步,追上她,气喘吁吁地道,“泉秋…你先…你先别急走…”
“怎么,你是要过来威胁我的?”郁泉秋不在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面前的男人。
“不是…我去找你,兰善文说你离开了…我才赶紧从山上跑下来的。”男人摇摇头,可能真是跑得累到了,脸上都是汗,连说句话都不利索。
弯下腰急喘了几口气,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八十块钱和十几张粮票布票,递给她,真诚说,“泉秋…是我对不起你…这些钱,是给牧牧上学的。”
“你怎么知道她叫牧牧!”郁泉秋炸毛,她记得她应该没和这个男人说过这些吧。
“是…兰善文告诉我的。”自己的女儿,还得旁人来告诉他她的情状,男人心里大概也不好受。
哽咽了一下,才红着眼对她笑说,“泉秋…你放心…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把那件事说出去的…牧牧…牧牧我也不会和你争她…这些钱虽然少,也是我攒了一年的,你…你拿回去…给牧牧,以后要是她问起她爸爸,你就跟她说,我已经…已经死了。”
看来是医师给他做了思想工作。医师也是厉害,竟然说一席话就能将这男人完全的治住,他先前烦了她好些时候,她怎么给他脸子看还都不管用呢。
望着那些钱,许久,郁泉秋才淡淡道,“看来你也不算是泯灭人性。这些钱你拿回去吧,你妈不是得了重病?这些拿去给她吧,我不缺这些,只是以后咱们尘归尘,土归土,谁也不认得谁,你也别来烦我。”
“我妈的病,有这些钱不会起色多少,这毕竟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我往后,绝对不会烦你,也不会再现在你面前的,你放心…”男人苦笑着应下,还是把钱塞给了她,而后看她一眼,说了句保重,就又眼眶通红地从汽车站跑回去了。
火烧云染出来的光晕最深的时候,她和哑巴姑娘两个人坐上了回磨子岭的汽车。
汽车封闭的车厢里,一股子怪味儿,她赶紧吞了医师给她的药,而后乖乖地坐在位子上不动弹。
她们前边儿,一个满脸麻子挺着大肚子的大婶儿正噼里啪啦地跟旁边的人哭诉她跟了个教书的男人有多不容易。
身后几个满身汗味的男人合看一份人民报,一边吃着烂了一些的橘子瓣,一边吞吐着旱烟说上头又有什么指示。
她侧耳听了听,只听到什么“左路”“右路”“总理”之类零星的词。她听不大清,只是看那些人反应,似乎上头又要有什么大动作。
但反正她问过医师,她不会再被调到别的地方关起来,她也不会再找不到她,就无所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