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已经被烧的神智有些不清了,嘴唇发干,一双眼紧紧的阖着。不过沈沅看到有泪水正从她阖着的双眼中流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下来,襦湿了她枕着的半旧枕头。
沈沅见状,由不得的就觉得心中如同被针给猛的刺了一下一般,有些发酸,也很是心疼。
其实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对于沈潇这个妹妹都是不怎么注意的。印象中沈潇是个懦弱温顺的性子,即便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她也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垂着头坐在那里,轻易不说一个字。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忽视她。
但现在……
沈沅抬头,环视了一下沈潇的这间屋子,心中心酸的想着,她这个妹妹这些年到底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沈沅坐在床沿上,忍着心中的酸涩,不一会儿就撤掉沈潇头上的手巾,重新打湿了,再敷上去。
很快的采薇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着:“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已经叫了一个小厮骑快马去请大夫了。马上就该来了。”
沈沅点了点头。
这时她又见沈潇双唇在开合着,似是在说什么话。沈沅忙低头凑近过去听,听明白沈潇说的是个水字。想来是沈潇想喝水了。
沈沅忙让采薇去倒一杯水来。采薇就走到南窗木炕前,伸手去拎炕桌上的茶吊子。结果晃了一晃,里面竟然是连一滴水都没有的。
沈沅听了,面色就越发的冷了下来。不过她暂且也并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叫绣春快去烧水。
一时水烧好了,采薇倒了一杯来。沈沅也顾不得烫,伸手就接了过来,细心的吹凉了,又要了一把勺子来,细心的喂着沈潇喝水。
沈潇想必是渴极了。纵然是神志不清,阖着双目,但她还是一气就喝了一杯水下去。
等这杯水喝完,大夫也就来了。诊治了一番之后,说沈潇这是因外感引起的风寒,开了药方,又说了该如何熬煎。
沈沅一一的记下了。又让采薇拿了银子出来给大夫做诊费。随后又让绣春寻了熬药的铫子出来。不放心绣春熬煎,沈沅就叫采薇去熬煎了。
等熬好了药,沈沅亲自一勺一勺的喂沈潇喝了下去,随后她也没走,一直守在这里。直至伸手摸着沈潇的额头上不再发烫了,她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一直高高提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番忙乱下来早过去了两个时辰。采薇见沈沅面上有乏倦的意思,就在旁轻声的劝道:“姑娘,六姑娘的高烧已经退了,您回去歇一会儿?”
沈沅摇了摇头。总要等沈潇醒过来的。而且,伺候沈潇的这些丫鬟也太惫懒了,总要是惩治一番的。
直至掌灯时分沈潇才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喝了一剂药下去,痛快的发了一身的汗,沈潇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
然后一抬眼,她就看到沈沅正眼中含笑的在看着她。
“你醒了?”沈沅的声音温和,让沈潇听了,止不住的就想落泪。
她想要伸手去握沈沅的手,但是她又不敢。以往沈沅是不怎么亲近她的,甚至话都没有同她说过几句。所以她只紧紧的抓着洗的都已经有些发白的蓝色被面,轻声的叫着:“长姐。”
没想到沈沅竟然伸了一只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又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贴了一下,随后笑道:“现在也不烧了,看来果真是好了。”
又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的说着:“醒过来就好。”
沈潇模模糊糊的记得方才一直都是沈沅在照顾她。且只怕若沈沅今儿没来,她便是因着高烧死在这屋子里都没有人会晓得的。
这样一想,沈潇一方面觉得心酸,一方面又觉得感激。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沈沅忙伸手按住了她,问着:“你要什么?说出来,长姐给你拿。”
沈潇腼腆的笑:“我,我是想叫我的丫鬟进来,给长姐倒杯茶来。”
她看得出来沈沅面上有乏累的意思。想必她这样的照顾了自己这许多时候一定累了,但沈潇又不晓得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就想着叫丫鬟给沈沅倒杯茶来,让沈沅喝一口茶也是好的。
“不用叫她们了,”沈沅听了,面上神情淡淡的,“她们现在还全都在院子里跪着呢。”
沈潇吃了一惊,抬头目光有些无措的望着她。
沈沅见状,就轻叹了一口气,伸了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沈潇的手,低声的说着:“都是长姐的错,没有照顾好你,竟然不晓得你以往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沈潇听了,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沿着脸颊滚珠似的就落了下来。
“长姐。”她哽咽的叫着沈沅,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从没有人这样的关心过她,也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沈沅爱怜的握紧了她的手,随后又柔声的问了她一些事。
等问完了,沈沅才晓得,沈潇的这些个丫鬟,见她不得沈承璋的喜欢,且性子又懦弱,对她的态度便很是轻慢。先时母亲还在的时候,母亲怜惜沈潇,给她的一应月例日用都是最好的,可后来母亲病故了,薛姨娘掌管着内宅,见沈承璋对沈潇这个女儿并不是很上心,她便也极是忽视沈潇。月例银子扣了一半不说,给的日用之物也都是差的。
“……薛姨娘对我已是这样了,对我院里的这些个丫鬟就更做的不像样了。便为着这,这些丫鬟也越发的轻慢我起来,不听我的使唤了。有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