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真是那样,那李修尧可真是……
他也不怕旁人会将王信瑞的事,还有沈承璋的事都联想到他的身上去。不过以他现在的地位,想必也是不惧这些的。
沈沅微垂了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沈承璋想了想,就吩咐那个丫鬟:“你先领着李大人去花厅用茶,就说我就来。”
丫鬟答应着退了下去。沈承璋就同姚氏等人吩咐了一些话,就有些类似于遗言之类的。一时屋子里就听到众人此起彼伏的哭声。
过后就见沈承璋长叹了一声,起身从椅中站了起来,面上强装镇定的抬脚往屋外就走。姚氏等人放心不下,商议了下,到底还是偷偷的跟了过去,躲到了窗子外面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花厅的槅扇门是敞开着的。就见庭院里放了许多盒担,每件上面都系着大红绸子。又有许多侍卫正垂手站在院中。
姚氏等人见着这个样子,心中就越发的觉得惊诧了。
这,这哪里像是来抓人或是来抄家的?分明就像是来下聘的。但沈家这些日子什么时候同人做亲了?沈湘是早就和宋家定了亲事了。沈潇年纪还小,还不到说亲的时候。沈沅前些时候倒是刚和广平伯府定了亲事,但王信瑞不是新近战死了?倒连累沈沅做了个望门寡。现如今是谁要来沈家提亲?说的又是哪一位姑娘,竟然要堂堂的大都督上门来提亲?
而且这样直接带着聘礼上门提亲可真是。向来的规矩不都是该先遣个媒人上门探探风声,听一听女方的意见?若女方同意了,再下聘礼?
耳听得屋中沈承璋迟疑的声音响起:“这,李大人这是何意?”
随即是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沈大人,在下今日前来,是来向您提亲的。”
随即静了好一会儿,想是沈承璋直接被李修尧的这句话给砸懵了。然后才听到沈承璋的声音又响起:“敢,敢问李大人,您,您这是要替哪家公子保媒?说的又是在下的哪一位小女?”
“在下是来给自己提亲的。”李修尧的声音依旧沉稳,“求娶的是您的长女。”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非但是沈承璋,就是躲在窗子外面偷听的这几个人也都懵了。纷纷转过头去看沈沅。
沈沅心中也是震撼的。她没想到李修尧会当着沈承璋的面直接说这样的话。不过这也符合他做事果断的性子。
接下来李修尧和沈承璋说了些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因为听到李修尧的这句话之后,沈沅就带着采薇和青荷转身回了漱玉院。左右结果会如何她心中是知道的。
而果然,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就有个伺候沈承璋的丫鬟过来漱玉院请沈沅去前院的书房,说是老爷有话要对大小姐说。
沈沅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手抚了抚鬓角,叫了采薇,然后就随同那个丫鬟往前院沈承璋的书房走。
等到了书房,就见沈承璋正坐在书案后面的圈椅中,转头正在望着槅扇窗外的一株桂花树出神。
已经是深秋初冬的时候了,桂花早就落完了,这会儿也就只有满树墨绿的叶子,闻不到一丝桂花的甜香。
沈沅屈膝对沈承璋行了个礼,开口叫了一声父亲:“您找女儿有事?”
沈承璋转过头来看她,开口让她坐,沈沅就在左手第一张太师椅中坐了下来。
沈承璋看着她不说话,沈沅便也没有要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
上次广平伯府的婚事,沈承璋担心若不答应会影响自己的仕途,所以明知道王信瑞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还是将婚事答应了下来。而这次,李修尧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既是存了心的一定要娶她,必定不会只在沈承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诚意这样的简单,肯定也是有威胁的。
要威胁沈承璋简直太容易了。沈承璋原就有贪墨的事实,是李修尧从中斡旋他才能无罪开释。自然,李修尧就有本事能让沈承璋再进到牢狱里去。
而现在……
沈沅看着沈承璋面上愧疚的神色,唇角有些嘲讽的弯了起来。
他自然是选择了答应下这门婚事的,一如上次他答应广平伯府的那门婚事一样。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会将他自己摆在最重要的位子。
“李大人今儿过来提亲的事,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沈承璋静默了一会儿,目光也不敢看沈沅,只看着书案上放着的那架紫檀木透雕灵芝如意纹的笔架,“我,我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
沈沅没有说话。
李修尧直接带着聘礼上门来提亲的这事早就已经传遍了全府。府中的下人惊诧的是李修尧行事之惊世骇俗。从来没有见过人带着聘礼直接上门来求亲的,而且还是为自己求亲。还有就是震惊于那些聘礼之丰厚。都说可见李修尧是真心的想要求娶沈沅的,不然怎么舍得拿出那样贵重,那样多的聘礼来?
又有人说李修尧生的相貌生的俊朗出众,现在又是大都督,沈沅真是好福气。新近才刚死了未过门的丈夫,一个望门寡,竟然还能嫁给李修尧这样的人。也不晓得背后有多少京城闺秀要艳羡呢。
倒是没有一个人将王信瑞死的事和沈承璋的事同李修尧联系在一起,反倒纷纷的说沈沅好福气起来,也不晓得到底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沈沅只当没有听到这些话,依然坐在屋中平心静气的做着她的针线活。不过青荷听了这些话就很为沈沅抱屈,撸袖子就想要出去说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但被沈沅开口给阻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