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也就这么一个指望了……”
轻轻地抚摸着婴儿柔软的胎发,周定珍兴味索然的感叹着。
“你才不到二十呢,赶紧打起精神来,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你这辈子还很长,孩子大了以后成婚嫁人了,难道你一个做的岳母还跟着住女婿家吗?”
许颜华不喜欢周定珍老气横秋的样子,努力安慰着她。
“你……你大哥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已经儿女双全了?”
看着方才乳娘逗弄女儿搁在床角的金铃,周定珍犹豫了良久后,终于开口道。
当初她嫁人时万玉青已先一步成亲,对方只是同样出身商户的小娘子,入门不久后听说就已有身孕。
老实说周定珍认真的羡慕过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她可知道自己嫁了多么好的良人?能够毫不费力的便拥有他的温柔和呵护,为他生儿育女,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对,之前大哥儿白日时我去万家看过,大哥儿也是白白胖胖,大嫂也是好相处的人。”
许颜华叹息一声,回答道。
她和万玉青还是有联系的,偶尔也会在广玉阁见面,哪怕成了亲万大哥也还是当她是小妹妹,广玉阁有什么新鲜东西,都主动往侯府送,甚至还专门带了新婚的妻子给她看。
如今万老爷身体已经不行了,万大哥成了万家的家主,广玉阁在他的发展下,这几年已经隐隐有超过萃雅楼的趋势,万记票号也发展起来了。
“那就好……”
知道他过得那么好,周定珍也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满足。
女儿满月时,她收到了广玉阁送来的一整套镶着玳瑁或者宝石的黄金铃铛和拨浪鼓等玩具,当初她即将出嫁时,也收到了广玉阁的伙计送来的添妆礼,东西同样贵重。
她早就知道,那是个温润体贴的人,对自己认定的人好的让人心都要化了,就连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外人,他都给足了体面。
当初她在广玉阁多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他摸着颜姐儿的头发露出的那个笑容,就让她惦记了多年,始终不曾忘记。
就连颜姐儿她都没有告诉,在她感情最炙热的关头,当初在广玉阁对面的酒楼里,她已曾鼓足勇气对他坦诚心思。
如果他能够接受,她甘愿放弃一切嫁与他,商人妇也没有关系,抛弃家族也没有关系,她着了魔般只求他的温柔一顾。
可是他拒绝了,在那样温和澄明的目光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傻的一塌糊涂,当他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时,她浑身颤抖着,懦弱的哭的不能自已。
他身上有松木般俨然凝郁的辛香,他说了什么她已经不想听了,只是扯着他的袖子,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尽情哭着。
这件事过后,颜姐儿只以为自己死心了,似乎他也没有再对人言及,那一场眼泪变成了终章,似乎把她全部的热情都带走了。
往日的日子,成亲,生女,过得波澜不惊,唯有想起那个人时,才会有一丝鲜活。
许颜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定珍太平静了,说完后自己也一笑而过,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了。
“姑母到底是想怎么安顿宜姐儿呢?虽然我一向看不大上她,可是我婆婆是想让我替她娘家侄子问一问的。他们于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了,那个侄子也算是嫡枝的,排行唤作九郎。”
说到许宜华,周定珍的表情十分不以为然,简单的说了一下九郎的情况,让许颜华和周氏说说,若是周氏有意的话,便给她回信,她再和婆婆说。
“这事儿怎么找我了啊,不然你亲自问问宜姐儿去?或者和我们家太太说?”
许颜华深深觉得,她帮常家太太传话的事若是让许宜华知道了,必然会觉得她居心不良,实在出力不讨好,犯不着两边都膈应,便想拒绝。
“我才不想和她说话!能嫁去于家算是便宜了她,还敢挑剔不成?”
周定珍不再是当初的少女,也没有继续一口一个“商户女”的叫,虽然于家九郎是丧父的嗣字,可是正经世家的嫡枝公子,许宜华配人家都是高攀了,因而悻悻道。
“好,我回去说说吧。”
许颜华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只是这边许颜华为许宜华的终身大事传话,那厢周氏更为她的终身大事暴怒异常。
周氏去外间更衣时,恰好遇到了老怿王妃,往日里京师勋贵们没人把落魄的怿王府放在眼里过,不知道老怿王妃怎么混进来今日的场合。
简单的点头寒暄后,周氏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老怿王妃拉住,竟是说起了许颜华来,想要聘她为怿王妃。
周氏当即脸色难看的要命,简直奇耻大辱,她的女儿竟然沦落到被怿王府这种破落户问起,是看不起他们侯府的门第还是觉得她女儿嫁不出去了?
幸好在场的没有其他人,不然周氏更要觉得颜面扫地了,她一向心高气傲,可受不了自己家和怿王府这种人家牵扯上一丝的联系,并且很是不能理解,谁给她的勇气,竟然敢肖想他们侯府的嫡女。
当即周氏便语气不佳的拒绝了,那话里的不屑和鄙夷简直要喷到老怿王妃的脸上去,于氏也是个要脸的人,脸色同样难看起来。
“以为自己家的是什么宝贝不成,我就偏要你灰溜溜的把女儿嫁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