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满是泥浆的衣服扔进衣篮里,对母亲说:“妈,我的衣服你分开洗,上面都是泥。”
钱母一脸疑惑,便出来看了个究竟,立时一脸惊愕:“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去了趟乡下。”
“你去乡下干什么?”
于是钱多多坐在沙发上耐心的讲解了这一整天所发生的事,钱母笑着猛锤自家儿子的胳膊,说自己养了个童心不泯的儿子。
待了一会儿,钱多多又坐不住了,换了套衣服就要出门,钱母将他拉住:“你这一天天不见人影,究竟是跟谁在一起?”
他落落大方的回答:“就咱们超市的收银员,林沂,今天也是去的他家。”
钱母这时已有些明了,便压着声音问:“多多,你该不是在和他……处对象吧?”
钱多多笑了笑:“不然呢!”
在去往林沂家的路上,他扬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他是高中那会儿便出了柜的,但凡能想到的各种惊心动魄都未曾经历过,父母在伤心的情况下没责怪过他半句,若不是大哥出了意外,钱父也不可能提让他结婚的事。
如今看来,能够阻碍他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就在刚才他母亲还说:“叫人家来家里吃顿饭呗!”
这些逐日累积起的幸福都快让他觉得不安了。
林沂没想到钱多多会再来,于是给金水婶送电饭锅的时候在那里多待了一会儿,与他智障的儿子聊了会儿天,又听金水说如何将柚子皮做成一绝。
上楼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铃声在楼梯间来回碰撞,手还未划下接听键便听见钱多多在头顶喊:“林沂……”
有人说幸福是饿的时候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有人说幸福是儿女双全家庭和睦;也有人说幸福是即便你我白发苍苍,容颜已老,却还是对方眼中最美的人。
可林沂觉得,幸福只是一个瞬间,是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他恰好在你面前出现,呼唤你名字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喜悦。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还未将门打开,钱多多便迫不及待的将他拥在怀里,在他脖颈间落下密密麻麻的吻,用最具诱惑力最能挑拨人心火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喊他的名,大名小名,林沂圆圆。
在门被关上的那刻,一根火烛似掉进了灌满汽油的桶里,‘哐’的一下就炸裂开来,两人就像是旷夫怨夫,身体里似积攒的无数未适时宣泄的欲念,见面则饿虎扑羊。
云雨过后是万般缱绻,两人爬到飘窗上,相偎看楼下被街灯照得愈发葱郁的樟树。林沂指尖携一只烟,眯着眼吞云吐雾。
钱多多本想叫他少抽烟,可又忍下了:“你就别走了,明天我去林时进那里把你的辞职信拿来,我要你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管。”
“钱多……”
“嗯?”
他问:“你有没有觉得二十六七还活得像我这样很没用?”
钱多多把玩着他头发,淡然一笑:“这样吧!我也不正面回答你,先跟你说个趣事儿。”
“好。”
钱多多伸了伸腿:“我爸房间里挂有一副字,上面写着‘长袖善舞,多钱善贾’,他本人也是同这八个字一样,将赚钱当成毕生目标。可我大哥呢偏偏对这八个字极为反感,于是当着我的面在背面写上‘吃喝嫖赌,长命百岁’。”
说着就冁然而笑:“我大哥这人跟别人有些不太一样,他总能为自己的各种不足找借口,就是那种学习不好要赖老师,没考上大学要赖题难做的那种,一般不怎么讲道理,可一开口就要说得你流泪,能将死的能说成活的,家里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爸一直不同意他入伍,要他学做生意,就因这事引发的一次长谈我还记忆犹新,我大哥理智气壮的对我爸说:原谅你儿子把无能当成平淡,可我就是这么无能,不说服自己又能怎么办,那些累死人的勾当就让有宏远志向的你来做好了。
当时我以为他势必要挨顿揍,可我爸连骂他一句也没有,只背地里同我妈说对于我大哥只能‘不求成材,只求成人’,算是任由我哥去了。”
林沂说:“你这是想让我向你哥学习?”
“什么学习不学习的,我只是觉得大哥那种心态挺好的,我始终认为上帝在拿走你一些东西的时候会在你身后留下什么,也许只是微乎其微、并不足以使唤你改变现状的东西,可假使你将它看成一粒玉米,浇上油与糖,适当掌握住火候,它便会‘嘭’的一声炸出一朵好看又美味的花来。
换句话说,只要有耐心什么都会等到,哪怕只是一个瞬间,能让你体会到什么时候是幸福,将其定格住,这一辈子即便只是瞻仰过往也不觉遗憾。”
不似安慰胜似安慰。
半晌,林沂打趣道:“不想你竟是个被it耽误的文学家。”
钱多多将脸凑上去亲了他一口:“从今往后,不管你心里有什么郁结的事都要告诉我,我能替你找出一大堆理由,让那些顾影自怜、伤春悲秋或者自我怨怼的情绪全部转化成理所当然。”
说着扬了扬下巴:“别仰慕哥,我知道哥的闪光点多如繁星,来日方长,我会让你知道你男人究竟有多令人着迷,时刻让你有危机感。”
他确实是有片刻的着迷,也有片刻的傻眼,可他身后的大尾巴却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