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佣人已经把有客来访的消息传进了内院,周子骞想带叶涛去会客,叶涛却不肯,理由是大人说话他插不上嘴,自个儿干坐着无聊。
这很像周云溪担只有他能把明知不妥的理由说的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叶涛显然已经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把自己扮演的角色琢磨透了,可周子骞却不再听之信之了。
从前周子骞不知道叶涛和罗东私下联系,也就不会特别注意他们。现在不同了,自打得知两人背着自己联系,周子骞就在不动声色的留意叶涛。
周子骞这人不仅细心敏锐,而且记忆力很好,仔细回想,以往那些不同寻常却容易被忽视的事一一记起,再去琢磨,异常之处就浮现了出来。就说他车祸受伤那次,依照两人当时的交情而言,罗东完全可以打个问候电话了事,他却特意抽出时间上门探望。还有去金店取铃铛那次,他们一个公务繁忙,一个深居简出,怎么就那么凑巧的出现在同一家餐厅?退一步说,就算偶遇是真,那他也该视罗东为外人,凭他的性子不可能接受外人的邀请,单独和人家叔侄吃饭。
现在罗东来了,他却避而不见,冷淡的好像那个不久前还主动给罗东打电话的人不是他一样。这是在演给别人看?还是为罗东到现在才来看他不高兴?
周子骞在叶涛俯身去抱宝宝的时候眯了眯眼睛,假意的温和还挂在脸上,那双眼睛却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郁。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怀疑什么了,他更担心自己的怀疑就是真相,他怕自己为此怒不可遏,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伤害这个被他重视疼惜的孩子。
当叶涛抱起宝宝看向周子骞时,那些令人心窒的阴郁已经藏匿于心不见踪影了。
“不去不行吗?”叶涛不是在假意推拒,他真的不太想和周子骞去见罗东。当着周子骞的面他和罗东也说不上什么话,这样的碰面没多大意义,而且他从早上起来就有点心慌气浮,不知道是不是阴沉的天气闹的。
“那倒不是。”周子骞没有强势的命令叶涛必需随他会客,只耐心的跟他动之以理,“不过你住院的时候罗东就让人来过,现在又到家里看你,你面都不露太失礼了。”
即便是真正的周云溪也不是一点劝言都听不进去,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叶涛再不答应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罗东没等太久,周叔刚把三泡茶添上,周子骞和叶涛就进了南房。
两个在待人接物上都很有一套的男人以不显客套的口吻寒暄,素来寡言吝笑的叶涛就充当着活摆设,周子骞让他叫人他才言声儿。
罗东是来做客的,也是来探病的,自然要问一问大病初愈的叶涛好点没有。叶涛有问有答,但无赘言。两人表现的那么坦然,生疏的恰如其分,任谁见了都会认为周家小少爷和罗总碰面就该是这种场面。
为了他们说话方便,周叔添完茶就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一主一客一个寡言少语的叶涛。
罗东没忘记为了让那两支人参不显贵重扯下的谎,茶余就跟周子骞聊起了他要托周子骞帮的第二个忙。听罗东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周子骞只能当做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应付,俩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愣把一个幌子聊的煞有其事一般。
喝完一道茶的时候罗东已经把谎圆完了,周子骞叫人摆饭,待酒菜上桌,周叔就带着底下人退了出去。屋里三人入席,分宾主落座,满桌的珍馐美馔。
周子骞与罗东推杯换盏,一旁的叶涛便挑拣着素菜软食往嘴里送,他肠胃不好,吃什么都得细嚼慢咽,那不紧不慢又极为安静的吃相就跟猫吃食儿差不多。旁人见了或许觉得娇气,或许觉得有趣,但只有罗东知道从前的叶涛什么喜好什么习惯。
酒酣耳热之时,周子骞失手打翻了汤碗,汤已经放温了,不至于烫着,可裤子上晕了一片汤汤水水,擦了半天也不见干净。
罗东调侃道:“这就多了?”
“不至于的。”喝的眉宇泛红的周子骞撂下餐巾,笑着站起身来,“我去换个衣服,回来再陪你喝。”
周子骞绕过屏风,脚步声渐行渐远。
之前笑盈盈的罗东睨着叶涛皱起了眉头,须臾后叹声道:“好好养养吧,你都瘦脱相了。”
叶涛大病初愈,气色自然不好,原本就身无四两肉,如今更是形销骨立,没有完全褪去婴儿肥的青涩面庞愣是瞧见颧骨了。
“过些日子就缓过来了。”叶涛撂了碗筷,单薄的背脊靠在了椅子里,明明面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却让对面的人感觉他放松了许多,“听你扯谎我都跟着提心吊胆,以后别干这种事儿了,周家人没一个好糊弄的,他尤其不好糊弄,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活早晚要露馅儿。”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十一快乐,撒开吃撒开玩,减肥的事儿等过完节再说。
第70章 不虞之隙
叶涛就像一汪静水,即便嘴上说着忧虑、即便承受着诸多的不得已,可他所呈现的只有平静。罗东知道,他习惯用平静掩饰自己,也用平静安旁人的心,他让关心他的人不知怎么帮他。
罗东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却没有往嘴里送,他望着盈满酒液的杯口低低的叹了口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