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烈酒也暖不了他凉透的心肠。
这长安,如幻梦,一场又一场,绚烂缤纷……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
大唐历九九九年一月六日,庚衍回长安。
——满载而归。
从空艇上运下来的一车车稀有金属几乎叫慕容林当场跪下,那遗迹里没什么东西,只不过整个遗迹的内层都是用稀有金属所建,庚衍与封河干脆便将其拆了,一家一半拉回来。单这一项,就是价值数十亿大唐币的收获,之前并不看好的人通通闭上了嘴,心里酸溜溜的嘟哝这是什么狗屎运。
庚衍下了飞艇还没来得及回会馆,便被公会的秘书官请去了未央宫,临到过年,长安城跟大唐总商会照例要举办一系列活动,他这个代理会长也偷不得闲。等庚衍久违的在会馆露面,已经是庚军的年会上。
李慎坐在台下打量着正在台上讲话的庚衍,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努力睁大了眼,还是看不清。他这眼睛的问题跟普通人不一样,戴眼镜照样白搭,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彻底报废……挺糟心的。
等庚衍下台来,在李慎身边落座,他便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将那眉眼五官尽皆刻印在脑海,看了一整场年会。庚衍恍似未觉,整场年会也没同李慎说几句话,散会后,才叫人跟他回办公室。
“坐。”
庚衍撂下这一个字进了隔壁的休息室,李慎听着隐约有水声传来,没过一会,换了身素纹单袍的庚衍走出来,手上端着个长条的木盒,放到他面前。
盒子里是一把直刀,刃窄而长,连柄约有五尺,虽已洗刷干净,却掩不住刃面上岁月销蚀的痕迹,黯淡粗砺。李慎伸手将它拿起,分量倒是够沉,他仔细端详这刀,发觉上面并无镌刻源纹,只不过是一把最普通的凡武罢了。
李慎抬起头,问:“给我的?”
庚衍点头嗯了一声,在办公桌后坐下:“近来身体如何?”
“挺好。”李慎掂了掂手上长刀,眼中有几分好奇,“这刀什么来头?”
“不知道,遗迹里挖出来的。”庚衍喝了酒,有些倦了,摆摆手道,“我给它起了个名,叫成双,你要不喜欢,就自己取……”
“成双?”
李慎抬眼看向庚衍,那张脸惯常是一派风轻云淡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没什么特别。杨火星说看不透庚衍,封河也这么说,连林国的评价,同样是这三个字——可李慎不觉得。
剥下那层皮,里头也是血淋淋的瓤。
李慎将刀放回盒子,站起身,将盒子挟在腋下,冲庚衍告辞:“阿宝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您早些休息。”
庚衍点点头,没说什么,然而在李慎转身的那瞬间,他终究掩不住唇边那丝苦笑,叫它跑了出来。
——这辈子头一次告白,以失败告终,李慎的反应比预料中更冷淡,但至少没明着表现出反感,那刀也收下了……
庚衍扶着额头,心想该如何继续努力,却听啪嗒一声,眼前蓦然黑了。
走到门口的李慎关了灯,反锁上门,又转身走了回来。
“大帅。”李慎带着笑意的话音在黑暗中响起,“我脑子不好用,您不把话说明白,我听不懂啊。”
庚衍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回来,将木盒丢到桌上,绕过宽长的桌子,站到他面前,一时间竟忘了答话。
李慎伸出手,捋过柔软的发丝,贴上了庚衍的面颊。
“既然收了您的刀,那自然得有点回报。”他掌心滚烫,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庚衍的脸,话音却是说不出的凉薄,“以身相许有困难,不过亲一亲,还是可以的。”
李慎说着话,俯身吻住了庚衍的嘴唇。这是他头一次主动亲吻庚衍,那感觉却像是腹中空瘪的饿狼,终于叼到了窥伺已久的肥肉。庚衍的右手牢牢扣在桌沿,才不至于连人带椅子一并往后栽倒,李慎的手掌扣着他的脖颈,整个人的重量都从上方倾压下来,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散溢,庚衍皱眉别开头,抿了抿被撕咬出许多破口的嘴唇,随即又被李慎扳着下巴掰回去,恶狠狠咬上来。
庚衍一耳光抽上去。
李慎的脸被抽到一边,面颊骨肉眼可见的塌下去了一片,他拧着脖子慢吞吞扭回头,庚衍神色平静,问他疯够了没。
李慎咧了咧嘴,塌陷的面骨令这笑容看起来有些丑陋,他松开扣在庚衍脖颈的手指,直起身来。
“够了。”他冲庚衍点点头,“我走了,您歇着吧。”
庚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李慎笑:“阿宝真在下面等我呢。”
庚衍道:“让他滚。”
李慎没应声,半晌,扯出一个苦笑,抱怨道:“您这也忒难伺候了。”不待庚衍答话,他抬了抬被对方死死攥住的手腕,一本正经道,“我就这一只手,您松了它,我才能打电话啊。”
庚衍沉默着松开手,于是李慎当真打了个电话给副官,让人回家去,不用等他了。打完电话,他又把手腕递回庚衍面前。
“干嘛?”
“给您握着啊。”
庚衍看了他两眼,当真给他握住了。李慎眯起眼笑,又一次俯下身,舔舐庚衍嘴唇上的伤口,他用舌头拨开庚衍的嘴唇,温柔撬开对方的牙关,伸进去与另一条温软的舌头碰触。庚衍抬起手抚摸他塌陷的面颊,缓缓合上了眼。
朦胧的夜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宁静笼罩着彼此亲吻的二人。
当夜,李慎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