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李茶楼怒掀了棋盘,指着黑帝斯鼻子骂,“你不就是怕我不肯出死力,还拐着弯抹角扯什么淡……我告诉你啊,我这一辈子就没怕过死,只是要看那事情值不值当,这一次,你敢玩命,我就敢奉陪到底!”
黑帝斯啪啪啪给他鼓掌,毫无诚意的附和道:“说的太好了,真的。”
李茶楼被他呕的讲不出话。
斗场紧闭的大门轰然被打开,一道被久候了的身影出现在看台上方,穿着庚军黑色的制服大衣,庚衍手中提着李慎的长刀,目光在场中淡淡扫了一圈。
“封河呢?”
“照顾李慎呢。”黑帝斯毫无压力的睁眼说瞎话,“你来的太迟了,李慎那小子已经不行了。”
“哦。”庚衍笑了笑,“所以宁可让他死,也不肯把他交给我,你们是这个意思吧?”
“交给你?然后被你关起来,像女人一样对待?我说庚衍,李慎他为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对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面对黑帝斯的指责,庚衍毫不动容,坦然道:“我倒真希望他是个女人。”
噼里啪啦棋子落了一地,李茶楼拂袖而起,指着庚衍破口大骂:“你这变态!疯子!神经病!!!”
黑帝斯被他这突然的暴怒震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拍了拍手附和道:“骂得好。”
李茶楼余怒未消,嘟哝道:“槽,看到他就想起李铁衣那老王八蛋……”
庚衍走下看台,将手中刀放在过道旁一只椅子上,拔出了腰间的不孤剑。他提着剑走向擂台,冷漠的话音在空荡荡的斗场中回响。
“废话就不必讲了,既然你们用李慎诱我来此,那我便如你们所愿,来同你们讲一讲,这长安城的规矩。”
——长安城的规矩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庚衍提着不孤剑踏入擂台,眼中战意沸腾,他三十一岁入神坛,举目世间再无敌手,今日以一己之力对战两位成名已久的老神坛,此战过后,他即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武道第一人。
无论是权力,还是武力,他都要站在这世间巅峰——才不枉重活一场。
空间极为宽阔的斗场内容了这三位神坛强者,竟也显得狭窄起来。无形的气势彼此冲压挤撞,三双视线在半空中安静的对碰,李茶楼抖肩褪下右手衣袖,袒露出半边干瘦却筋肉虬结的身躯,抬步向庚衍迎上去。
衣袍间一声锵然,李茶楼手中多了一柄剑。固然他百般不肯千般不愿,也终究是姓李,但凡李家子弟,又怎能不用剑。
三千霜银雪寒,一剑斩,剑名,斩寒。
剑客对剑客,不孤对斩寒,临的近了,庚衍突然听见李茶楼幽幽道——
“我这剑,已经有三十年没出过鞘。”
三十个寒暑春秋,独活于世,既无守护之物,亦无痛恨之人,空有一身惊天武力,却是毫无用处。生来一副冷心肠,没遇见过能将它捂热的人,便只得任它冷着,睁着双冷眼瞧这世间岁月流逝……好生无趣。
剑在鞘中,人亦在鞘中。
李茶楼挥出了手中剑。
“所以这一剑,就叫三十年。”
………………
兜里揣着封河的钱包,李慎稀里糊涂跟着人群上了空艇。他还是头一次坐这种私人开的黑船,在位子上坐下后,有个长相彪悍的大姐从前头挨个询问目的地收钱。轮到李慎,他犹豫了下,问:“东极崖去吗?”
大姐噗嗤一声笑了,李慎眼皮垂了垂,知道自个问了个蠢问题。这里是中土和西陆的边境,距离东极崖十万八千里,这私人小船又怎么可能会去那么远。
“去!当然去!”大姐笑够了,挑着眼问李慎,“不过你有钱吗?”
李慎愣了愣,说我有。
“三十万?”大姐有些不可置信的补充道,“我是说大唐币。”
李慎笑。
“能刷卡吗?”他问。
于是李慎包下了这艘破旧的小船,一路向东,横穿了整个中土,向着更远方的东极崖而去。这小船是夫妻档,丈夫负责开船,妻子管理乘务。那收钱的大姐正是老板娘,性格相当爽利,却也颇为细心会照顾人。她与李慎渐渐混熟了后,便忍不住问他。
“我听说去东极崖的都是寻死,小哥你年纪轻轻,去那鬼地方做什么?”
李慎捧着一杯热水,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却还是止不住发抖,他哆嗦着青白的嘴唇,扯了笑容道:“我这不是快死了嘛。”
他这副病痨鬼的造型的确很有说服力,也幸好这夫妻俩不是什么黑心人,否则抢了他身上的钱,把他往野地里一丢,半点难度也没有。说实在的人家不是没起过那想法,但这夫妻俩做这行生意,形形色色的人不知见过多少,李慎就算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那气势也绝非常人可比,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对象。
小破船飞啊飞,天亮了天又黑,李慎一天比一天虚弱,老板娘母性突然泛滥,一天三顿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老板很有些吃味,觉着她是瞅上了李慎那小白脸,被老板娘怒扇两个大嘴巴,指责他没有同情心。
老板捂着脸委屈的想:以前也没见过你有这同情心啊……
抵达东极崖的前一天夜里,李慎迷迷糊糊发起高烧,一边哆嗦一边说胡话。老板娘和老板都是有修为的人,天门以上就可百病不侵,这船上也没备着退烧药,她只能一遍遍用热水浸了毛巾给李慎擦脸和手脚。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