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说的轻松,我却险些被他怼得岔过气去:“我没说这个,我是说你毒害皇后……其罪当诛!”一句话转了两个弯,开口底气十足,说到一半有些心虚,末了又不虚了。
真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是谢璟,我为什么要心虚?
我吼得也算有气势,奈何谢璟是块捂不热踹不倒的石头,半点不动摇:“如果你是来找我问时逸之安危的,倒还好说,但你偏偏是来和我说这些的,夏侯将军,这对于你来说,实在是闲事。”
我道:“皇后乃一国之母,一国之母的生死是国家大事,不是闲事。”
我和谢璟是边走路边说话的,不多时已行至宫门处,那里有接谢璟回府的轿子。
谢璟回头看我:“你我不顺路,你的马不在这里。”
我道:“是你让我劝小公主进宫的,我当初和她说,进宫后有千般万般的好,所有人都会听她的话,我……”
谢璟恍然地点头:“原来你是在意这个,你自己也说了——是我让你劝她的,所以,这条人命该算在我头上,不会连累你。”
谢璟的神色依旧清清淡淡,仿佛他只是顺手拔掉一株草,而不是杀死一个人。我被谢璟这种坦然到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心中越发慌:“……这是一条人命!”
谢璟一只脚迈上轿子,头也不回地笑道:“你和我提人命?你我相较,分明是你杀过的人更多。”
我皱眉道:“这不一样!”
谢璟已经坐在轿子里,层层叠叠的衣袖在膝上铺平:“有什么不一样。夏侯谦,你难道没发现,你和我在宫门口聊了这么久皇后是怎么死的,却没有一个人来管?”只一句话便将我打得措手不及。
谢璟往轿子里面挪一挪:“上来吧,你不是好奇么,我绕路载你一程,在路上慢慢地说给你听。”
我犹豫片刻,利落地跳上轿子。
大概是多了个人的缘故,轿子一直都在打晃,话说回来,也可怜几个轿夫要抬着我这么个穿着重甲的绕远路。
一路上,相比于我的局促不安,谢璟倒是挺悠闲,偶尔还掀开帘子望望街景。“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这些话,当初太皇太后给我的那份细作名单,我并没有全部上交,只说了一些墙头草。”
我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谢璟再道:“至于没有说的那些名字……你觉得,他们是会选择听我的话,让我帮他们保密,还是会选择顽抗到底,放任我将他们的名字告知陛下,断送前途,甚至断送性命?”
我睁大眼,颇艰难的转了一下眼珠,心中的震惊与震撼,无以言表。
谢璟似乎早料到我会如此,眼里轻飘飘地溢出丝笑:“现如今,朝中的吏部,刑部,工部皆为我所用。兵部素来内斗的厉害,实为一盘散沙。礼部摊上一脑门官司,自身尚且难保,剩下一个户部……”手托着下巴轻笑一声,语气嘲讽:“纵然何沄礼再刻板再厉害,到底是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板的老头子,有什么可怕?莫说是在宫门口谈皇后的死,就是谈皇帝,恐怕也没人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