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后,陆远山就回了嵊州,于府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喜来这几天可是忙坏了,整个临安城往外租的院落,稍微好点的他都跑遍了,看来看去也没有合适的。今日好不容易相中个院子,结果人家房主不要租,要卖出去。他合计着也就千把两银子的事,就赶紧回来给夫人回报一下,看看直接买下来行不行。
连氏那边正听外院的于福贵回报彩绣坊的消息。
“老夫人,这彩绣坊真是有问题,整整欠了几家大货商近万两货款呢?”于福贵隔着屏风回报。
连氏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
“怎么可能?你不会弄错了吧,彩绣坊怎么可能会赖账,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他们家的今年新出的天水一色么?”刘嬷嬷脱口而出,继而她好像意识到不该自己多嘴,不在说话,退到连氏身后。
连氏继续阴沉着脸,气的将脚踏踢翻。
外间的于福贵吓得跪在地上,忙磕着头说:“小的先去店铺里面看了看,彩绣坊人来人往,生意很好,在店里没打听出来什么不妥。出来后,我就想,彩绣坊若是赊账,那肯定是锦缎的批发商,我便去了西城,那边又很多货商,我走访了大概十几家,其中有半数都和彩绣坊有生意往来。我又贿赂了几家账房,其中大概有四五家彩绣坊都有大笔赊账,最少几百两,最多足足有五千两。”
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连氏听了,许久才说:“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于福贵出了门,还在问刘嬷嬷,“二姨,老夫人怎么突然想查彩绣坊了?这彩绣坊赊不赊账和我们府有什么关系啊?”
刘嬷嬷心也正烦着,挥着手说:“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快回外院去。”
于福贵陪笑道说:“二姨,我请那几个账房吃饭,还花了几两银子呢。这事不是我夸,要不是我和那账房打好关系,这等私密事一般人可打听不出来。”
刘嬷嬷哪有心情听他啰嗦,扔给他半两碎银,让他赶紧走。
于福贵哭着脸,掂量着半两银子。嘴里说着,这点哪够啊,还想多要,被刘嬷嬷赶了出来。
等他愁眉苦脸的出了二门,脸色一变,笑嘻嘻的掏出那半两银子,放在嘴里用牙咬了一下,还哼着小曲,晃悠着走。
待到侧门,刚好碰到喜来刚进门,忙笑着说:“喜来哥,回来啦!走,今天兄弟请你吃酒去。”
端午刚过,太阳毒了起来。喜来忙了一上午,满头大汗。见于福贵喊他,摆了摆手,说:“兄弟好兴致,我就不去了,有要紧的事要回夫人呢?”
福贵哪里肯放过他,上前挽着他的肩头说:“正是午后,主子们都歇着呢,你去了也是等。咱们先去吃酒,等太阳快下山了,你再来回话也不迟。”
喜来满脸为难,福贵又拉了两把,两人推搡了一会便一起出了侧门,往于府后街走去。
于府后街是紧挨着于府南面院墙的一排房子,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于府的奴仆,街尾有家小酒肆,于府下人若是不当值也常来喝几杯,店里供的几样下酒菜味道也还算可以。
两人沿着街边晃到了酒肆,福贵是这里的常客,进门就有个小厮过来送几盘小菜,又搬来两坛杂酒。
“拿回去,也不看看是谁来了,将你们家上好的花雕拿两坛过来。”福贵冲着小厮喊道。
小厮笑嘻嘻的又搬来两坛上好的花雕过来,两人就此喝了起来。
“喜来哥,前两天那事真太感谢你了,要不是大哥,小弟我今天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福贵拿了两个瓷碗一一摆好,倒入酒,自己先端起来,“小弟我在这里先干为敬。”
喜来也端起来品了一口,说道:“你小子运气好,刚好碰上那家的帐房是嵊州人。我当时跟着我们老爷在嵊州时,和他打过照明,倒是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怎么样,打听出什么内幕了么?”
“打听出来了,说是彩就那铺子,欠了他们几千两白银的货款没付呢。”福贵小声的在喜来耳边说,“你说老夫人没事查人家铺子干什么啊?”
“这事我们这些跑腿的怎么能知道,主子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喜来又端起瓷碗喝了一口,顺便给福贵倒满。
福贵夹了个花生米,扔到嘴里嚼了起来,颓唐着说:“也是,我们就是个跑腿的。管这闲事干嘛,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么呗。”
说着,又端起碗一干而尽。
福贵原本就好吃酒,今日吃的又是平日不常喝到的上好花雕,一碗接着一碗,都不用喜来劝,不一会就醉了。
因是晌午,店里也没其他客人,酒肆的掌柜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刚刚那小厮独自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
“福贵,福贵,你其他家查的怎么样啊?”喜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轻轻的在福贵耳边问道。
福贵喝的晕乎乎的,那还有什么顾忌,满嘴喷着酒气,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其他其他家我我去查,人家账房根本就不理我。我我后来又去找了那个账房,让他帮忙帮忙问问,才知道彩绣坊一共一共欠了四五家的款都没给呢。”
“你知道总共欠了多少银子?”喜来小声的问道。
“这怎么能能问出来,我我就自己编了一个回上去了。你你想啊,一家欠了几千两了,四五家加在一起不就有一万多两了么?嘿嘿我我”福贵后面话还没说完,晕倒在桌子上醉了过去。
喜来想问的都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