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扬没穿外套,只有薄薄的毛衣裹在身上,衣服上和头发上还有雪粒,提着吃食的双手冻得通红,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然而眼神却很平静。
萧溯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凌靖扬摇摇头,走过来,念着自己满身寒气,没敢离萧溯太近,现在能见到他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这明显是什么都不想说,萧溯深深看他一眼,也不再问下去,转头将注意力放到别处:“今天挺好的。怎么?没吃晚饭?”
“嗯,所以过来借你的地吃个饭。”
“还得借睡的地方吧?”
“嗯。”
“那赶紧吃,这都几点了。”萧溯拿过吃的,摊开递给他。
凌靖扬买的是粥,清清白白的的米粒饱满绽开,小菜铺在上面,颜色被称得愈发艳丽,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萧溯晚饭吃得早,此时一看顿时感觉自己饥肠辘辘。
凌靖扬看他目光一直停在碗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道:“没给你带,你晚上不能吃东西。”
“我知道,”萧溯认命道,背靠到枕头上,别过头去。
凌靖扬拿他完全没有办法,舀了一大勺递过去,“张嘴。”
“不是说不能吃吗?”
“吃太饱会不舒服,饿了也会不舒服,”凌靖扬给他喂了一口,“吃一点。”
萧溯就着小菜吃了几口粥,终于感觉满足了,这才抬手把凌靖扬喂过来的粥推回去,“我吃饱了,你赶紧吃。”
凌靖扬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就把粥解决了,处理完垃圾,这才停下来。
萧溯还有诸多疑问,但是见当事人不提,也没再说什么。凌靖扬走到床位的躺椅上躺下,躺椅太短,他还的另外找椅子垫脚,但好在上面有杨婉青从家里带来的棉被,睡下去也不算太差。
关了灯,室内安静一片,萧溯却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萧溯,我有话想说。”冷不防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萧溯愣了一下,不由得苦笑,原来睡不着的不止自己。
“说什么?”他明知故问道。
凌靖扬不语。
明明很想倾诉,却又要这么忍者?萧溯叹了口气,道:“你说吧,我听。”
“嗯……”他确实很想倾诉,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之前听奶奶说,你爸爸不太喜欢你。”萧溯头一次见他这般吞吞吐吐,想想原因,不由得有些心疼。
“嗯。”凌靖扬闷声回道,算是回答萧溯的话,也算是为自己的倾诉开个头,“我出生那年我妈死了,他一直觉得是我害死我妈。”
“靖扬,你也觉得是你害死了你妈妈吗?”萧溯问道。
他语气冷冷淡淡,凌靖扬却是浑身一震,是吗?还是不是?
这么多年来,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至今没有答案,只是自己在逃避罢了。
那么,答案呢?
凌靖扬半天说不出话来,萧溯听他的呼吸声,微不可为地叹了口气,道:“不是你的错,靖扬。”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笃定,凌靖扬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这就是答案,他突然有些无措起来,“不是吗?”他低声喃喃,不知道是问萧溯还是问自己。
他哪来的错,他那时候才多小,只是背上了爸爸对妈妈的逝去的痛苦而已。
从小被爸爸灌输害死了妈妈的思想,又突然面对质疑,萧溯知道凌靖扬还需要时间去整理思绪和情感,便不再说话,将头埋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意识即将飘远之际,盖头的被子却突然被掀开了,微冷的空气一下子拢进来,萧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
“我想过来睡。”凌靖扬道。
萧溯往边上挪了挪。
凌靖扬掀开被子躺下来,顺手将萧溯揽入怀里。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一僵,但是并没有挣开。
黑暗里,凌靖扬的眼睛微眯,嘴角微扬。
“睡吧。”
这一年最冷的冬天,萧溯是在病房里过的,医院里人很多,但是病房里很安静,凌靖扬坐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复习,写字时依旧是那副背脊挺直的样子,但是却会不时转头看看病床上的人。
萧溯时睡时醒,病情反复,只有偶尔精神状态不错才会起来说说话或者翻翻书,就这么一直临近新年,医生终于宣布可以出院。
不用在医院里过年,萧溯几乎百感交集。出院这一天,不止凌靖扬成非几人来帮忙,就连言睿也来了,萧降开一个车坐不下,又打了个车在后面跟着。
杨婉青不知道原来萧溯的朋友还挺多,惊讶之余又觉得奇怪,“萧溯,你怎么突然有这么多朋友?”
萧溯坐在后座上,为了有个带路的人,凌靖扬并没有在这个车里,而是与言睿田江白坐在后面的车子里,现在坐在萧溯旁边的是成非。
萧溯道:“有时间交朋友了自然就有了。”
成非一脸惊讶地看向萧溯,道:“难道你以前都没有什么朋友吗?不可能吧。”他转头对杨婉青道:“阿姨,萧溯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可招人喜欢了,我要是个女孩子,保证会喜欢他,可惜我是男生,只能当朋友啦。” 他一直都是个活宝,萧溯住院时除了凌靖扬就他来得最多,萧降与他曾有一席之谈,很是聊得来,萧家两位家长很喜欢他,正因如此,此时说话也多了几份肆无忌惮。
萧降搭腔道:“还好你是男生,不然萧溯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