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农家院被抹去了所有现代化的痕迹,工作人员忙碌地跑进跑出,正在为即将开始的下一场拍摄做着准备。
都知道编剧从学校里拉回来了个学生救场。穆亭澈才到了片场,就被不认生地拉去套上了一身雪白的长衫,手里还塞了一把同色的绢扇。还没等进入状态,又被场务扯到了一棵少说也有两人高的大榕树下,面前还搭了一架摇摇欲坠的木头梯子。
试了试那架梯子的结实程度,穆影帝就在心底把“毫不简陋”四个字给狠狠地划了下去。
“你放心,咱们的梯子未必结实,威亚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只管放心拍,肯定摔不着你。”
对于这个被展大编剧用几乎是打水漂的片酬忽悠来的小家伙,工作人员无疑都报以了深切的关爱。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把威亚替他系好,抱着他放在了嘎吱作响梯子上。
“多谢……”
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日渐习惯了被人照顾的待遇。穆亭澈道了声谢,扶着颤颤巍巍的梯子爬到了树上,找到了目标枝条坐稳,朝下面轻轻点了点头。
下头严阵以待的工作人员迅速就位。饰演主角林小乙的杨帆回头看了一眼导演,得到了可以开始的信号,就拎起装满水的沉重水桶,往门口的水缸走了过去。
还没走几步,一颗石子忽然朝着他飞过来,扑通一声砸进了水桶里,溅起了些许冰凉的水花。
林小乙放下水桶,抹了把汗仰头望过去,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光秃秃树干上的少年。
剧组的钱不够,在衣服上却半点儿都不马虎。那一身雪色长衫在惨淡的天色和嶙峋的枝干间显得极为亮眼,更为亮眼的,却无疑是那个穿着这一身衣服的人。
一身雪白的少年懒洋洋地倚在树干上,一条腿从坐着的树枝上垂下来,无聊又闲适地摆弄着一把绢扇,右手一上一下地抛着块小石子。见到他望过来,忽然撑着树干坐直身子,眼里就带了些挑衅的嘲讽。
“小乙哥,学唱戏都够苦的了,干嘛还要做这些杂事呢?”
杨帆怔怔望着他,眼里莫名的只剩了那一道雪色,一时竟失了神,忘了要接下去的台词。
说不上究竟是哪里来的扣人心弦——明明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叫他做来就像是带了别样的韵律。明明做出了一副顽劣的神情,那双眼睛却仍然是干净纯稚的,叫人本能地就想要纵着他宠着他,哪怕是被他作弄为难,也生不起半点儿的脾气。
“卡!”
等了三秒也没见着杨帆说台词,展致及时叫停了拍摄,快步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小杨,你得快点儿接台词,小师弟坐在上面快要掉下来了。”
“对——对不起!”
这才从莫名的怔忡中回过神来,杨帆本能地打了个哆嗦,连忙站直身子道了句歉。却又因为手忙脚乱没能拿稳水桶,一不留神就结结实实砸在了展大编剧的脚上。
“……”
快要掉下来的小师弟肃然起敬地看着树下的动静,扶着树干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同情地朝下面招了招手:“展老师,我没事,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您就别催杨哥了。”
作为如今的几大荧屏小鲜肉之一,能在片场看到杨帆,其实是叫穆亭澈有些惊讶的。
和陈舟相比,杨帆的路显然没有他那么星光四溢——他不是专业表演系出身,因为被星探发掘阴差阳错走上了演员的道路,在公司的提携下接了几部偶像剧。靠着一张俊脸和不算差的演技也收获了相当一票的粉丝,也算是走得顺风顺水。这样一个处在上升期的小鲜肉会来接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出路的文艺片,叫穆影帝对他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树上的风景确实不错,可惜就是风冷了点儿。穆亭澈悠闲地靠坐在树上,看着下面杨帆手足无措地一迭声赔礼道歉,展致又是头痛又是哭笑不得地安抚着他的情绪,工作人员跑上来急匆匆更换场景重新打水,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个和暖的清浅弧度。
他是真心喜欢这种感觉的。
短暂的兵荒马乱之后,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轨。有了心理准备的杨帆表现比之前好了不少,顺利地演出了一个因为初来乍到被师弟欺负的憨厚师兄。老老实实地被小师弟给捉弄得团团转,结果脚下一滑磕在水缸上,不小心撞破了额头。
“诶,你——”
看到那个傻乎乎的师兄居然这样都能摔倒,昆生下意识喊了一声,脑海里却又浮现出父亲看着师兄时那样欣慰慈爱的表情。
少年眼中的神色几度变换,委屈,解气,害怕,担忧——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树干站起身,打算下去看看那个笨蛋师兄伤成了什么样子。
冬日的树枝原本就已经干枯发脆,在他的动作下,那根树枝忽然就发出了不祥的嘎吱响声。他才试探着迈出一步,脚下的支撑忽然断裂,整个人就跟着猝不及防地摔了下去。
“卡!”
第一幕圆满完成,林安满意地喊了停,快步走了过去。看着工作人员把被威亚吊着滴溜溜打转的小家伙放下来,欣慰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很不错——要不是你展老师信誓旦旦的和我说你就是个学生,我都要怀疑你这个小怪物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了。”
监视器的屏幕很小,还看不出呈现在屏幕上的具体效果,但只看现场就知道绝不会差。展致也关心地凑了过来,帮着工作人员解开他身上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