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重罚犹如晴天霹雳在林慷耳边炸响,直至被人拖拽而起才反应过来,这一百廷杖下来,他不死也得残废,想到此不由奋力挣扎了起来:“不,姐……姐夫救我,姐夫救我啊,我会死的,姐夫……你不能这么对我……姐夫……”
杜蔚视线随着哭喊声的消失收了回来,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又回过头恭敬道:“王爷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府中已备好住处,请王爷移驾。”
苍翊也没心情去看别人行刑,想着今日折腾了一天瑾竹肯定累了,转身朝着南宫若尘走去。
杜蔚见人不出房门反而走向相反的方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地抬头瞧了一眼,却见方才还阴沉着脸的王爷正温和地笑着去牵那位白衣公子的手,惊得张大了嘴,被旁边的几位暗卫一瞪,立马又低下了头,不敢多言。
苍翊若无其事地拉着南宫若尘出了房门,门口早有刺史府管事的在外侯着,见人出来恭敬地领着几人朝安排好的住处走去。
苍翊几人离了正厅,杜蔚仍是丝毫不敢放松,主子走了,却将暗一这个煞神留了下来,杜蔚知道他们这是何意,悄自抹了抹额角渗出的冷汗,硬着头皮带着人去了杖责林慷的地方。
还未走近便有震天的哭喊声传来,隐约还有女人的声音掺杂其中,杜蔚心中一紧,忽然加快了步伐赶了过去,到场一看,果然看到一妇人挡在林慷身前,一众衙役站在距离他们三尺之外,面面相觑着不敢靠近。
“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还不动手?”杜蔚看着眼前的状况厉声叱道。身后有人跟着,他纵然有徇私之心却也是不敢做的。
“大人,是夫人她……”
守在林慷身前的妇人见杜蔚到来,蓄满眼眶的泪珠哗哗地落了下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扯住杜蔚的衣角,哭诉着:“老爷,你饶了慷儿吧,他从小没受过什么苦,这一百杖责他如何能受得住啊,老爷,妾身求求您了,慷儿是我唯一的弟弟啊老爷……”
杜蔚看着同自己生活多年的发妻泪如雨下,顿时心生不忍,下意识瞟向身后的黑色人影,暗一仍旧面瘫着脸丝毫不为所动,明摆着一副你不动刑我就不走的态度。
杜蔚不再抱有侥幸,将妇人扯开,狠下心道:“来人,送夫人回房……”
任由着林慷哭喊求饶,杜蔚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耳边痛呼的声音渐小,到最后只剩下杖板落在皮肉上的声音,眼帘睁开入目的已是血肉模糊的身体,人也已经昏死过去……
☆、猜测
一百廷杖未满,林慷已是半死不活,对于这种意料之中的惨状,暗一没有半点的怜悯与同情,毫不懈怠地守在一旁直到杖数全了才离了刑地去向苍翊复命。
刺史夫人被强制带回自己的院里,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地等着,不停地派人打探着外面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却已经是生命垂危的境地,一时受不住刺激直接昏了过去,醒来后大哭大闹,只喊着若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便也不活了,后来也不知杜刺史对她说了些什么,她竟也不再闹了,只是红着眼眶照料着昏迷的林慷,盼着人能早日醒过来。
“……人已昏死过去,腰间筋脉断裂,即使人醒过来,下半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了……”
暗一将林慷的状况告知时,苍翊只轻蔑一笑,在他看来这种教训根本算不得什么,敢觊觎他的人,纵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只是这种缘由他却不会说出来,
说来苍翊一行人也算是幸运的,在他们刚抵达郢州城不久,天色便暗了下来,临近傍晚时分,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线飘落在地上不是很明显地泛起丝丝涟漪,能见度变低,如风如雾,无端让人添了几分迷茫……
费了些时间将所有随身的东西都安置妥当,忙完时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拒绝了杜刺史为他们接风洗尘的准备,只叫厨房备了几样精致小菜,赶了几天的路,从城郊到刺史府又是好几番的折腾,众人也都有些疲惫,匆匆用了晚膳,便各自回房了。
刺史府的下人不知两人之间是何关系备了两处院子,出门在外也比不得王府那般随意,苍翊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不乐意的,在自己房里沐浴完毕之后,趁着没人注意灵巧地翻进了隔壁的院子。
见房内的烛灯还亮着,勾勒出窗前那道身材修长的剪影,苍翊勾了勾唇,大摇大摆地推开房门钻了进去。
关上门回过身时,窗前站着的人也正怪异的看着他:“不走院门,何故去翻墙?”
“院门处有人,不便。”苍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这一来可是没准备再回去的,要光明正大的从院门出再走院门进来,第二天他和瑾竹歇在一处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刺史府,他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却不能不顾及瑾竹的想法。
方才苍翊翻墙而入,外面可是下着雨的,南宫若尘上下看了看,确定他没被雨淋着,才淡然移开了视线,继续瞧着窗外。
苍翊笑着靠近窗边的人,见他穿得单薄,还披散着一头湿发,不由得皱眉,从木架上取过一块绒布将南宫若尘整个后脑都包了进去:“发丝不擦干,很容易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