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一片片的白点缀着天际,叫人看了从心底生出一股子苍茫来。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小村里家家户户紧闭着门,半点喜气也没有,没有足够的存粮冬天日子越发的难过了起来,不光是为了吃的,外头战乱已起,几天前邻村有一户人家收容了几个流民,没想到晚上反遭了毒手,后来,又有过几次村民和流民的冲突,有了这些事后,气氛就紧张了起来。
桂家三房小灶里,桂月梅坐在小灶的火膛边上,手里拿着铁勾扒拉着火,红色的光射着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一旁小少年同样坐在矮凳上,手里拿着一支笔边上放着一碗水,提腕正要落笔时眼又偷着往姐姐那儿瞧了眼,显然这孩子的注意力仍是放在火堆里的红薯上。相较于他,另一名少年则专注得多,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字很是端正。
阿源,专心写。周晓晨将最后一笔落下,抬眼看了看弟弟的字后皱眉点了他一句,自打出了卖身那件乌龙事后,那向来淘气的弟弟也开始懂事了,他打小不是读书的料,练字念书向来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这会儿竟主动说要跟着哥哥练字,既然开口那就不能是一时兴起,打那之后,每天哥俩就凑一块练字,为了省柴索性到小灶里来写。
桂月源被哥哥点了名,忙收拾起了心神老老实实继续练。
一旁桂月梅护短地白了大弟一眼,周晓晨回她一笑,她并不指望弟弟将来能够和自己一样,但她希望能够将弟弟的性子打磨得坚韧起来,这不是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时代,身为男子他们肩上的责任更重,她希望弟弟将来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能撑得起家的男子汉。
小灶里红薯的香味一点一点散开了来。
周晓晨写完了字再将之前看的书在心里头默背了一遍,看着弟弟又指点了几句后,红薯也烤得差不多了。
桂月梅将它们一个个从火堆下面扒拉出来放到盘子里,这满屋的香味着实引人,桂月源眼巴巴地看着,咽了好几口这才转过头不再去看。
冬日里这香甜的气味实在诱人,周晓晨自个儿也被馋得不轻,舌舔了一下唇怕影响到了弟弟,她忍着没有动。
桂月梅眼尖看到了大弟这小小的动作,浅浅一笑,将几个大的留了下来,我给娘送去。说完她端着其它的往外走。
周晓晨点了点头,继续陪弟弟练字。待最后一笔写完后,桂月源终是忍不住了,快速地放下了笔,看看大哥:哥,我写完了。
周晓得看了看青石板上的字,水迹末干字倒也还算端正,毕竟还是一个没定性的孩子,她宽容地笑了笑指指红薯:去吃吧,慢些别烫着了。
得了话,小家伙放下笔伸手就要去拿,在挑选时犹豫了一下,拿了个小些的,这会儿还热乎他一双小手捧着直接用牙咬了剥皮,半点斯文没有。
周晓晨也没有再去说他,走到边上拿了另一个,先捂着闻闻香再用手剥香蕉皮般慢慢将皮剥了,吹了吹这才慢慢咬上一口,香甜软糯的感觉叫她眯起了眼。
一小会儿的功夫,桂月源已经把手里的那个消灭干净,抬头看看才吃到一半的哥,又瞄了眼盆里剩下的,小眉皱了皱没有去拿。
周晓晨看着弟弟,这事若放在一年前,这孩子肯定是想都不想就要拿来吃的,如今当真是长大懂事了,孩子在逆境中才会快速成长这话当真不假,默叹一口气:小弟,那个你吃了吧,我一个就够了。
桂月源得了这话眼一亮,伸手拿起后又想了想,终是将它分成了两半,拿着自己的那份继续吃。
不一会儿,桂月梅又走了进来,男孩看到姐姐,忽地想到了什么,嘴里的那一大块红薯还没咽下,一双黑亮的眼瞪得老大。他这模样反叫桂月梅吓了一跳,忙走过去轻拍拍背:源哥,你咋了?是不是噎着了。
周晓晨闻言也凑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阻止道:姐,你先别拍,源哥,你要噎着了就点点头,要没有就慢慢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别急慢慢来。
桂月源依着哥哥的话将嘴里的一口红薯给咽了,低头看看手里那已经快吃光了的红薯,又朝着姐姐看了眼,这才犯错似的叫了声姐。
他这小模样两个大的哪还能不明白,桂月梅摸摸弟弟的头:姐姐在房里吃过啦,这个本来就是留给你们吃的。
男孩听了这话,有些不信的又看了看哥哥,见他轻点了头小脸这才重又有了笑。
姐,你把这半块也吃了吧。周晓晨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咱们三个一块吃才好。
这个时候,桂月梅是不会拒绝的,她白了大弟一眼仍是将它拿起咬了一口。
姐弟三一块窝在厨房,桂月源最先吃完,他倒也乖,洗干净了手抢着把书和笔都收拾了,往屋里跑。
等小弟走了,周晓晨也正好吃完,她见姐姐似是准备要收拾忙抢先一步:姐,这些还是让我来收拾吧,火熄了灶里冷,你到屋里去那儿暖。出了卖身那件乌龙事后,两姐弟的感情越发地好了起来,前几日见姐姐脸色不太好,她便问了几次,见姐姐扭捏闪躲不肯明说,再加上事后几日细细观察,终于叫她发现了一件事,她家姐姐大抵是来了初潮成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实着叫她复杂了几天,如今自己是男人了也不好明着关心这些,能做的也就是分担一些活儿。
你这几天怎么了?总和我抢着做这些。桂月梅却是不知道弟弟的心思的,在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