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转眼儿就要过年了,到了二十之后村子里渐渐有了那么点年味,虽说这一年天灾人祸不断,可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再苦人们也都是要开开心心过的。
这一天,难得是个大好的天气,太阳照着挺暖,秦氏在院子里拉了几根绳,又搬了几张椅子出来,随后把家里的那几床被褥全都拿出来晒。
弄完了这些,她又带着家里的几个小的开始扫除。今儿忙活的不止他们一家,村里各家各户的媳妇们干的事都差不多。
周晓晨站在院子前,天还有些冷她吸了吸鼻子,她对着手哈了一口热气,用力搓了几下,再跺跺脚,一旁桂月源也跟着他哥有样学样。
在边上理柴的桂老三瞧着两个儿子的傻样,笑骂道:臭小子做的什么怪,还不快过去帮你娘。
周晓晨呵呵一笑过去帮忙,她家小弟自是继续做跟屁虫。
一家人脚不沾地忙了整整一天,可算是把屋子院子全都打扫干净,连小灶看着都比往日亮堂了几分,期间桂大嫂就过来串门子,说的不外是一些准备过年的事宜。
到了晚上,围着小桌吃饭。往年这个时候是顶顶热闹,那时候总是一大家子凑在一块,女人们商量着要买些什么,做些什么,然后又会列了单子约好了第二天借个车,一大家子上镇上采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
可现在桌上也就四个菜,这比起平时已经算是丰盛的了,好在入冬之后虽然零星出了几件糟心事,大体上还算太平,征兵的事有惊无险,一家人还能团聚在一块,对他们这样的小家而言已是极好的事。
这样的气氛话也比往日要多了不少,两人们商量着明天要做的事,姐弟三个也边吃边说着悄悄话,小家透着一股子热闹劲。
像这样的日子,只要能过得去的谁也不会提那些愁人的事儿。
吃完了饭,桂老三拿出了红纸:清哥,一会你把福字和春联写上。如今这家里字写得最好的当属周晓晨。
好。周晓晨应了声走回了屋,不一会儿就取来了笔砚,她过去的小会功夫,这里桌子也都整理出来了。取水砚墨待墨色均匀了,她轻吸了一口气这才提笔,平时勤练不缀这会儿就见真张了,她如今年纪虽小那一手字却是稳而有力。
一家人围在边上看,等写完后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
哥,你的字可真好看。桂月源一向对自家大家很是崇拜。
周晓晨朝他一笑:你只要天天坚持练,以后也能写的。
桂月源听到这话,嘿嘿一笑吐吐舌头,家里人都是晓得他性子的也没有人多说强求。
一会你多写几个,除了咱们几房的,指不定村子里还有人会过来要呢。这事往年也不是没有过,桂老三将那福字拿了起来,放到另一张小桌上晾。
桂月源在边上掰着手指头算要几张,忽地问道:爹,二伯家的也要写吗?
这些年,关于谁家的孩子更出息,二房单方面的比较从没有断过,明面上在私塾读书的桂月涟远超桂月清,但私下里大家都明白着呢,也是因此那边越发的不消停,这不连桂月源都看出来了。
虽然明知二房不会要自己写的字,可准备时却也不能少了她们的份,周晓晨并不计较这些,一旁秦氏听儿子这样问,却少不得要教育他几句的:都是一家人自是要写的,做人哪能那么计较。
桂月源小眉头皱得紧,他心里有些不服气。
这事,桂老三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大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发:源哥你记住,一笔写不出两个桂字,不管咋样咱们都是一家人。
二七,二八,转眼就到小年夜。
这一天所有的人都是要洗澡的,热水烧开一个一个轮着来。
周晓晨是个极爱洁的只是受制到现实条件,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顶多三天就要洗一回,好在秦氏本身也是个很讲究卫生的,这才不至于像村子里一些人那样十天半月才冲一次。
洗澡排队一个一个来,周晓晨特意挑选在了最后,澡就在小灶里洗,膛里火不熄水在炉上热着大冷天也不会觉得凉。仔细将门关上后她走到桶边试了试水湿,随后脱去了衣物将脖子上锦囊拿下取出石头后,这才跨入了半人高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将人包裹,周晓晨没有急着洗,反将热水先把石头来回清洗了几遍,长年的摩挲石头在手中越显圆润上面的纹路依旧是那样的清晰,洗干净后她将它拿起放到了唇边轻轻一吻。
到了年三十,大清早家家户户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就是那几家少了孩子缺了男人的也都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桂家人也都凑在一起,男人女人各做各的,家里的孩子们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多多少少都变得懂事了起来,除了五房最小的两个,其他的就是一直被二嫂当作宝的涟哥也都得帮着大人们做事。
贴春联挂福字,果如桂叶源所料的那样,家里除了二房都要了哥哥写的大字,他存着小心思往二房转了一圈,回来拉着哥哥到墙角边:哥,你的字比涟四哥的好看。
周晓晨屈指往他头上一敲:忘了爹娘的话了?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着比的。
桂月源没能在哥哥着里讨着好,一溜烟又跑到了姐姐那儿。
周晓晨站着远远瞧见姐姐摸了摸小弟被打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了晚上就要吃团圆饭了,大人小孩分坐两桌,家里添了人口桌子就有些挤,桂老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