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灵光乍现一般懂得了人身运转与天地运转的道理——只是一个道理,如何能助长修为?

老叟“哼”了一声:“你的灵台就是一个小天地,看懂了天地,不就是认清了自己么?”

谈更将梅下澈的手臂揣在怀里,一边度气一边歪头冥思苦想了一阵,最后还是摇摇头:“师父,我还是不明白。”

凡混过人间的江湖士都明白,在别人面前,即使你听不懂也要做出一副“我知道,不必解释”的样子,否则不光是面子问题,一显露这点无知便会被人抓住把柄,什么时候看你不爽了就能趁机挥你一巴掌。

谈更十几年都是一副横竖不变的泰然自若脸,难得面对恩师便掏心掏肺地将所有心绪摆在了外面,连梅下澈都不曾见过谈更这副困惑的样子,那老叟却将这天真外露给当做驴肝肺一样踩了一脚,不耐烦道:“为师方才还想说你聪颖灵秀,心思玲珑,真是活该为师收了你这个不开窍的徒儿。”

谈更:“......”

幸好已经摸透了师父的本性,便不再纠缠什么“天人之道”的问题,谈更将注意力摆到了梅下澈身上,专心致志地一边度气一边摸索着对方的脉络。

老叟见自己成了一盏油灯,便讷讷地闭了嘴,盘腿坐在只剩下地板的农舍里打坐吐纳去了。

两厢静默了一阵,谈更收了真气,却依然将梅下澈的手臂抱在怀里,他低垂着眼眸,眼睛好像在盯着梅下澈的脸,道:“师父和梅关主的救命之恩,徒儿永生不忘。”

老叟眼皮跳了一下,道:“啐,梅关主才陪了你多久?为师可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了你十年。”

谈更:“嗯,这不一样。”

话锋一转道:“师父离开徒儿后......去了哪里?”

老叟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谈更一眼,犹豫许久,才开口说话,话音里带了不易察觉的一点欣喜和羞赧:

“为师照看你师娘去了。”

......

旦日清晨,梅下澈悠悠转醒,偏头便看见谈更卧在身边,睁着眼睛凝视着他。

两人看着对方不错的气色,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来。

谈更道:“多亏了澈兄舍命相救,我这江湖草芥才得以苟且续生在世上。”

梅下澈:“吾友之命,当万难赴死与共。只是这次凶险,我平生第一次经历。”

谈更握住梅下澈的手道:“世事险恶,踏入江湖前就给阎王爷递了拜帖,将来希望能迟一些去他老人家的大殿做客吧。”

梅下澈失笑道:“恐怕阎王爷看了我的拜帖,便急忙把门和窗关上,叫十万阴兵堵着不让进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轻笑出声。

被晾在一旁的老叟幽幽道:“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是等阎王爷上门收尸吗?”

梅下澈瞥了一眼老叟:“就那些官狗?”

老叟似乎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道:“总之先离开吧。”

三人精神爽利地从露天农舍里站起来。拍拍衣摆,谈更才愣住了。

“我们去哪里?”

老叟没好气道:“去你师娘家。”

梅下澈微微一怔:“请前辈带路。”

老叟的气焰立刻软了下来,嘿嘿笑道:“还请梅关主莫嫌我家徒儿闹心。”

谈更立刻怀疑师父是不是川蜀出身的,否则怎会变脸比翻书还快?

一路上通缉令漫天飞舞,好不壮观。虽然路人频频侧目这三位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从三人旁边路过的平民或江湖人连气都不敢大喘,脚不沾地唯恐避之不及地逃了。

梅下澈对谈更解释道:“那天晚上我教训了那些伤你的人。”

谈更知道这所谓的“教训”就是把在场所有人送到阴曹地府报道去了。心中一凛,却暗自感叹梅下澈对他实在是真情实意,患难与共。

三人畅通无阻地走到城门下,守城的士兵虚晃两招便一个个躺到路边装死了,恨不得将自己蒸发到天上。

走官道,过山川,一路悠哉悠哉,随手解决几个大义凛然不怕死的江湖人,几日后便到达了江南。

谈更:“月州?”

老叟道:“你师娘在月州城里。”

梅下澈和谈更两人心里都隐隐浮现了一个猜测,这猜测很快应正了。

老叟敲门第三遍后,终于有个痨病鬼模样的中年男子拉开了门,吼道:“老子......”

抬头见了老叟,那男子一怔,讷讷道:“老头子?”

原来此处就是十年前谈更师父带谈更来买绳镖、半个月前梅下澈和谈更一起来查线索的兵器铺子!

谈更瞠目结舌,心道:这半死不活的老头竟然是个母夜叉?这母夜叉竟然是师父的妻子?

转念腹诽,师父十年前跟个叫花子一样邋遢,性子恶劣,这母夜叉脾气火爆,恨不得将全天下的人骂个遍,炮仗对火/药,王八对绿豆,真是人间绝配。

心里将两人损了个翻天覆地,面上却还是一副和善恭敬的微笑,谈更老老实实地作了个揖,唤道:“师娘。”

母夜叉的视线这才落到老叟身后的两人上,定了定神,开口道:“还不快进来,在外面等太阳晒脱皮吗?”

三人鱼贯而入。

母夜叉勉强招呼客人坐下后,朝后房里吼道:“小兔崽子还不滚出来给客人上茶?”

那天的瘦小年轻人慢腾腾地钻了出来,一边磨磨蹭蹭地倒着水,一边嘟囔着:“娘,我们家没茶......”

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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