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去过呀,王爷,那元尼那寺还是大约四、五年前吧,由贫僧募资修建的呢。”会琳脱口而出,答道,“还不止这一座寺院,贫僧在关外募资修建的寺院少说也有六、七座吧,王爷怎么想到问起元尼那寺来了。”
“呃,呃,只因听这寺名起得有些奇怪,故有此一问。”杨广借喝茶的空儿,敷衍会琳道。
“元尼那在突厥语中有吉祥之意,所以这座元尼那寺在关外六、七座寺院当中虽算不得规模最大的一座,但却是突厥如今的这位可贺敦每月必去的一座寺庙。”
宇般若笃信佛教,杨广是知道的,但听会琳说起她每个月都会去元尼那寺进香、礼佛,却令杨广感到极为意外;真要是如此的话,斥候在寺中见到的那些能操一口流利汉话的突厥军士很可能就是宇般若的亲信护从,宇阅也极有可能就在元尼那寺中。
“小王昔日在长安时,蒙先生教诲,也曾学过些突厥话,却不知元尼那寓含吉祥之意。目下大隋与突厥交好,过些时日,小王想请大师引我去元尼那寺中一游,还望大师莫要推辞。”
“贫僧理当奉陪。”
杨广和会琳在方丈内闲聊了一阵,抬眼见外面天色不早,料想辰时将到,便胡乱吃了两块点心,起身向会琳告辞,一行人出了大兴国寺,直奔并州南门而来。
大兴国寺就修建在距离并州南门仅一街之隔的地界,杨广等人骑马很快出了并州南门,向着预定举行春耕大典的田野间纵马疾驰而去。
沿途望见路边的田间地头上已是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农夫农妇们手里牵着耕牛,肩头扛着犁、耙等农具,结伙成群地赶往春耕大典的现场,只待不多时后,自己一声令下,便开始了一年的农耕、忙碌。此情此景,不禁勾起了杨广对去年初春出城时所见景象的回忆:一年前,自己与李彻、安若溪等人结伴出城狩猎,意外地发现并州城外,大片大片的田地撂荒,因而引发了自己与河北世家豪右间围绕劝耕、复耕而展开的一场纷争,结果以自己面临世家豪右的咄咄相逼,主动做出让步,遣散应征从军的当地奴籍军士,才劝说得世家豪右同意恢复春耕,及时保住了河北道治下十九座州府一年的收成。
也是因为经此一事,自己才采纳了安若溪的建言,决意在河北一带重修佛寺、重倡佛法,聚拢民心,进而削弱世家豪右的影响,树立朝廷的权威。时至如今,整整一年过去了,今年并州城外的景象和往年相比,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想至此,杨广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眼眶竟变得湿润了起来。
并州城外的这场春耕大典是由行台礼、户(当时称度支)二部共同筹备的,王韶做为分掌礼、户二部的行台仆射,今天担任大典司仪的角色。
杨广一行抵达大典现场,刚刚翻身下马,就听到王韶高喊一声:“晋王已到,奏乐。”
早已等候多时的鼓乐手们吹起笙萧,弹起弦琴,弹奏起欢快的乐曲,奏响了一年农耕的乐章。
杨广自穿越以来,还是头一回主持如此隆重的朝廷大典,在万众瞩目下迈步登上专为举办春耕大典搭建起的高台,激动得满脸通红,面向台下如潮水般的人群频频挥手示意。
“春耕大典,依往年的成例,只有在长安,圣上亲临,方可举办。然今年圣上有旨,特命晋王代表天子,在并州主持、举办春耕大典,这是我河北十九州府百万户百姓的无上荣光。”王韶跟随杨广登上高台,待杨广站定,跨前一步,朗声说道,“下面,春耕大典进行第一项仪程,由御封河北道行台尚令、左武卫大将军暂行河北道行军元帅事,并州总管,晋王殿下宣读祭天诰,台下众人且跪听诰。”
众目睽睽下,杨广迈步缓缓走到高台中央,从行台礼部尚手中接过祭天诰,以庄重而响亮的声调开始宣读起了诰。他甫一开口朗读,台下参加春耕大典的众百姓便黑压压跪倒了一片,在这一刹那,杨广似乎真正体验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无上尊荣。
俗话说:二八月的天儿,如同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正当杨广努力抑制着自己万分激动的心情,尽量流畅、通顺地宣读着长长的祭天诰时,天边突然接二连三响起了一片炸雷声。
“春雷,这是春雷啊!”台下跪听诰的人群中有老者颤抖着声音仰面向天大叫道,“皇上万岁,晋王殿下千岁,这是老天听到了诰,在响雷为晋王殿下助威呀。托皇上和晋王殿下的福,今年必定是个丰稔之年啊!”
听老者如此一说,台下众人无不面带喜色,仰面朝天,不约而同地欢呼道:“感谢上苍,皇上万岁,晋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与半年多前杨广与萧厄的婚礼上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截然不同,响起在春耕大典上的阵阵惊雷被人视作了上天对人间诚意敬天的回应,解释成了上上大吉之兆。由于声声春雷的不期而至,使得杨广主持下的这场春耕大典刚刚进行了一项仪程,就被推向了一个大**。
可是,与台下仰面朝天,发出阵阵欢呼的百姓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台上居中而站,正朗声宣读祭天诰的杨广,却在突然响起的声声春雷中仿佛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幻觉。
在轰隆隆的春雷中,杨广隐约听到雷声中夹杂着一个他听起来十分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声,冲他问道:“要走吗?还是要继续下去?”
杨广陡然一惊,身不由已地停止了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