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杨广亲率骠骑营出关奔袭元尼那山兵败后,曾疑心有人提前向突厥方面透露了消息,密令李浑暗中调查最有可能泄密的会琳大师和虞孝仁。结果,李浑带人全天候监视了两人近一年的时间,也没发现二人有私通突厥的迹象。
因此,虞孝仁反倒因祸得福,自那以后,更被杨广视为心腹了。
此时听杨广辞气不善,似乎对高句丽颇具敌意,虞孝仁知趣地就此打住,不敢再替高连升说好话了。
见虞孝仁无言以对,杨广放缓了语气,接着说道:“此次在白道州见到了你父亲,他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两位公主会晤之时,沙钵略可汗向我提出,请求将虞仆射和长孙先生留在紫河镇多住上些日子,以便随时参赞机务,所以,你父子团聚,只怕还要过些时候。”
虞孝仁抱拳向杨广致谢道:“多谢王爷告知家父的音讯。”
“高连升此人不简单哪。他人到了并州,还能随时接到辽东发来的讯息,这就说明他决非只是在长安经商,很可能是高句丽安插在长安的重要眼线,并且他手中掌握着一支不可小觑的隐秘力量啊。”杨广倏地将话题转回到了高连升身上,意味深长地盯着虞孝仁,说道。
虞孝仁因与高连升结识以来,得过他不少的好处,加之高连升又是他引见给杨广的,所以心中颇不愿杨广对高连升产生敌意,此时听杨广根据高连升身在并州,犹能接到辽东传信一事判断高连升在隋朝境内掌握着一支隐秘力量,忍不住开口替他辩解道:“末将曾听高连升亲口提到过,说辽东一带的渔民、猎户常用经过驯化的猎鹰来互通消息,高连升在并州能接到辽东传信,说不定就是通过猎鹰传递的消息,而并非借助人力。”
“猎鹰也能用来传递消息?”杨广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不禁大感兴趣。
“是啊。据高连升介绍,辽东一带的渔民、猎户每逢出海、进山之时,原是依赖家中驯养的鸽子来与家人保持联络的,可时间一长就发现,鸽子虽然能长距离,准确地传递消息,耐受风雨的能力却极差,往往会在风雨天气迷失方向,失传消息。后来有人才想到通过驯养猎鹰的方法代替鸽子来传递消息,结果一试,猎鹰与鸽子相比,非但传递消息的距离一点儿也不差,而且猎鹰抵御风雨等恶劣天气的能力要远胜于鸽子。所以,渐渐地,辽东一带的人们便改用猎鹰代替鸽子来传递消息了。”
杨广全神贯注地听罢虞孝仁的讲述,紧盯着问了一句:“我率军与突厥征战多年,怎么从没见过他们使用猎鹰来两地间传书呢?”
虞孝仁笑着提醒杨广道:“王爷,突厥境内不比辽东,既不邻海,又少高山,哪儿用得着劳神费力地驯化猎鹰来传递消息,用骑兵斥候来传送消息对他们来说,已足矣。”
杨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虞孝仁的说法。
“这几天忙于安排两位公主重逢之事,尚未得空闲和你详谈。今日此事已了,你且说说本王托何府监仿制锁子甲的情形吧。”停顿了片刻,杨广主动改变话题,吩咐虞孝仁道。
听杨广问及自己正经的差使,虞孝仁丝毫不敢怠慢,忙打起全副精神,正色答道:“禀王爷,自那日末将奉王爷之命,携带高连升所献锁子甲返回长安,立马就赶往太府监衙署求见府监何稠,向其申明来意。何府监当着末将的面儿将那副锁子甲展开反复观瞧了多时,才对末将言道:‘晋王殿下命将军携带锁子甲来见我,不知是要我仿照此甲的样式打造出一件来供王爷穿用呢,还是要用此甲来装备全军将士?’末将当时忖度王爷的意思,便回答说王爷是想用此甲装备全军将士。何府监得了末将答复后,皱眉说道:‘这事可就难了。若是想仿制出一两件来,下官尚可勉力一试,若是想用此甲来装备全军将士,要下官去哪里找这么多的匠工呢?’末将不明就里,遂向他详询原委。据何府监向末将解说,锁子甲防御力之所以远胜其它甲胃,全在于其做工上面,需缝制甲胃之人逐条铁线一条一条地密密勾连、串合才行,即以他本人之能为,要想照样缝制完成一副锁子甲,至少也得需要花费三四十天的功夫,所以仿制出一两件供王爷及身边至亲至近之人穿用尚可,要想以此甲来装备全军,那就得首先训练出数百,甚至上千名能工巧匠来,方能做到。依常理推算,至少也得三年之后了。”
“你为了等何府监为本王仿制出一件锁子甲带回并州,所以才在长安多留了一个多月的光景,是吗?”杨广没想到小小的一副锁子甲,竟要花费何稠这样的能工巧匠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缝制完成,联想起五年前何稠仅仅用了一夜的功夫就赶制出了一件波斯锦袍的往事,不禁暗自惊讶,随口问虞孝仁道。
“正是。只因王爷有命在先,命末将要带上何府监仿制的锁子甲返回并州复命,末将无奈,只得在长安多住了一个多月,直至何府监仿制出了一副锁子甲,才携甲回并州来向王爷复命。”虞孝仁一时搞不明白杨广为何要问及自己在长安多住了些时日的事,据实答道。
“你留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朝中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杨广漫声问道。
虞孝仁这才领悟出杨广不是要查问他迁延返回并州复命的原因,而是想向自己打听朝中近来发生的重要事情,遂低头思忖了移时,猜测着杨广的心思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