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辞叹了口气,把心里的难受强压下去,站起身道:“我去找慕岩秋。”
慕岩秋办公的地方,就是以往慕丞山的书房。慕冰辞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见慕岩秋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看得出神。听到开门声,才猛然回神似的,顺手拉开抽屉,把手里的那东西放了进去。
慕冰辞只隐约看到他手指缝间有一抹琉璃色一闪而过。
慕岩秋站起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怒容,对着慕冰辞笑道:“冰辞来了。吃过晚饭了吧?许久没在家里吃饭,厨子做的口味可还合胃口?”
慕冰辞两手插在裤兜里慢慢踱到书桌前面,与慕岩秋眼对眼望着:“慕岩秋,这里没有外人,你别再装老好人的样子了。我这次回来就为了两件事,一个是看看爸爸,一个是想让你把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交还给我。”
慕岩秋道:“义父的事,我非常抱歉。的确是我没有尽心保护他。义父出事的时候,中尉卢卓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别人转述给你的,你或许不信。我已经叫人喊他过来,让他再跟你口述一遍当时的具体经过。”说着这些,慕岩秋的手下意识在方才关上的抽屉把手上轻轻拨了一下,“你刚才说的,想要我交还给你什么东西?”
慕冰辞冷笑:“慕岩秋,你装蒜。你说爸爸把徽州军政大权交给你了,你理直气壮是吧?现在爸爸不在了,我用我是慕家唯一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命令你把军权交还给我。够明白吗?”
慕岩秋愣住。他抬起眼睛望向慕冰辞,垂下的手缓缓收紧。随即微笑摇了摇头:“这不行。你要别的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徽州的军权,不行。我答应过义父,除非我死,不然南方七省都不能交给别人。也包括你。”
慕冰辞极怒反笑:“慕岩秋,随便试一试你,就把你的狼子野心试出来了。你在外人面前好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啊,居然为了维护我,呵斥你自己的母亲。现在我叫你把统帅位子让给我,你却舍不得放。怎么,真要我杀了你?”
慕岩秋正要说话,门外军卫敲门:“大帅,中尉卢卓有事汇报。”
“让他进来。”
卢卓挺着身体走进书房,先向慕岩秋行了一个礼,随即看了看慕冰辞,默然点了下头。
慕岩秋道:“卢卓,你把义父遇刺的经过,给冰辞细细再讲一遍。”
卢卓道:“是!当时——”
慕沁雪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提着点心盒子,从楼梯上来。正好看到卢卓跟着军卫上楼走向慕岩秋书房。笑着对丫鬟道:“有客人在。幸好多做了一些,应该够吃。”
丫鬟笑着点点头:“肯定够吃。”
军卫正要关门出来,慕沁雪挥手制止了他。随即把那没关严的门推开,一眼望进去,却望到卢卓惯性垂下的左手手指摊开,一枚袖珍的椭圆形铁片状物从他袖管里落下,被他握在掌心。他忽然一抬手,右手伸过去猛地一拉!
慕沁雪对那东西完全没概念,只是本能地尖叫一声:“小心!”
就在卢卓突然抬手的时候,慕岩秋和慕冰辞两人同时惊觉!慕岩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突然转身,从墙上卸下一块黑铁盾牌,一手撑在桌面猛地扑下,把慕冰辞仆倒在地。盾牌挡住两人的同时慕岩秋一脚蹬倒书桌,借力带着慕冰辞滑到墙角书柜后面。
书房内蓦地一声巨响!
第46章 cer (46)
火光四溅的那一瞬间,慕冰辞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流。火舌几乎是舔着他的眼睛扫过,却被一块黑铁盾牌硬生生隔挡。慕岩秋的冲力将他撞得滚了好几圈,无数木屑如箭矢万千横扫,击打在盾牌上如子弹齐射。
靠墙的书柜爆裂为二,坍塌下来砸中了慕岩秋。慕冰辞只觉得慕岩秋压在他身上猛地一沉,慕岩秋嘶吼一声,死死撑着盾牌顶住书柜,拼命地把慕冰辞挡住。
那一刻,慕冰辞脑子里如熄灭前又窜起火花的油灯,霍然闪过一个未曾留意的细节。姐姐在徽州发了通电后,他问薛庆,“若我回去,薛副官觉得慕岩秋会怎么对我?”薛庆当时说了一句话,“少帅别怕。徽州那里——慕岩秋再怎么厉害,也是肉身凡胎,挨不过枪弹炸药。”
薛庆当时那一个停顿,其实是想说,徽州那里有他埋伏的暗桩内应,只等他慕冰辞回去与慕岩秋见面,那人会伺机送他二人一起上路。这接应之人便是薛庆的死士,可能正是卢卓。
当时老赵引着他刚到徽州那晚,他们在山林里遭遇袭击,大喊“活捉慕冰辞”,就是要他误以为是慕岩秋对他不利。其实也是薛庆安排的推手,把慕冰辞赶羊一样地赶上他们原先就设计好的路线。那么当时埋伏突袭他们的人,很可能也是这个中尉卢卓。
爆炸声很快过去,屋里灯火寂灭,窗棂地板桌柜却都着了火,哔啵燃烧着。整个屋子里热浪未散,炼狱般灼人。令人绝望而窒息。
慕冰辞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鸣叫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过了一阵,视线渐渐清明起来,透过盾牌和坍塌的书柜一个夹角,看到门框上熊熊燃烧的火舌,正在疯狂地往墙上舔。他心里慌张极了,爆炸之前好像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她人呢!赶紧用力地要撑起来,却被慕岩秋死死压着,慕冰辞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