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思脸色有些发白,往日皇帝再怎么表露也只是私下相处的时候,当着他人的面多少会顾及闻静思而有所收敛,今日这样一句话,到将两人那点理不清剪还乱的关系挑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闻静思偷眼看雁迟和木逢春,这两人身处朝堂日久,自是知道什么事该听什么事不该听,这时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萧韫曦叹了口气,食欲全无,拉了闻静思就向外走:“静思,你陪朕走一走。”
贤英殿是内阁议政决策的地方,并不适合散心,萧韫曦便带他往长明宫处去。
长明宫是萧韫曦还是皇子,未曾封王时在宫中的居所。景观虽不及御花园富丽堂皇,极尽奢美,也是出自大家手笔。奇花异草,怪石嶙峋,格局大气又见精雕细琢,特别是独立花木之中的一方琉璃小亭,深得萧韫曦喜爱。两人一路悠闲行来,满目皆是夏花的绚烂。萧韫曦偶尔伸手一点,都能牵出两人的旧事。
“静思,这株西子兰是齐国来使进献,朕见你喜欢,就向父皇讨来。只要到了花期,你会日日前来赏玩。”
“这株荼糜是从你院里移植的,朕去了封地后带走了种子种在窗前,每日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如今朕的永宁宫里也有一架荼糜,朕见不着你的时候就会去看看。”
“这一丛茉莉静思可还记得,那是朕十七岁生辰你送的贺礼。朕与你一起亲手摘下,那晚与你对饮,大到国家民生,小到御膳房糕点手艺,无所不谈。你兴致极高,多饮了几杯,醉得玉山倾倒。”萧韫曦沉溺在往事之中,笑得温柔,眼角眉梢都蕴含着欢喜之意。“那夜你说太子庸碌无为,你不愿依附,一生忠孝唯愿托付贤明之君。朕为了你的忠孝,可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朕虽说比不得高祖皇帝,也是勤勤恳恳,不敢有半点惰怠。但是,从朕登基的那一天起,你和朕说的,就只有国家民生,再也没有其他。朕这皇帝,做得也越来越无味了。”
萧韫曦说到后来有些自嘲,语气不免沉重苦闷,闻静思听得清楚。然而自己刚得丞相之位,自是加倍用心,处处谨慎,唯恐出了差错贻害百姓,成为一班老臣的把柄,拿去牵制萧韫曦。萧韫曦继位这大半年,对他的心意早就表露无遗,可闻静思看到的却是一个君,一个臣,一个燕国之皇,一个闻家嫡长。萧韫曦这份情意,他注定还不起还不清。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不是被他遗忘,而是深深的被他埋在了心底,连同从未被萧韫曦发现的情意,将来都要和他同葬在一起。
闻静思怔怔地看着满目忧伤的萧韫曦,心中纵然如针刺骨,万语千言到了嘴边,终是化作一句“陛下错爱”。
萧韫曦闭目长叹,他深知闻静思脾气,最看重lún_lǐ纲常,自己数次强迫他于身下承欢,至今不曾见他有过一丝怨恨,也该知足了。
两人在长明宫又歇坐片刻,闻静思便要告退回贤英殿,萧韫曦淡淡地道:“静思脸色不太好,在这儿睡一觉吧,剩下的折子朕自己看。”又吩咐了远处的木逢春取来疏奏。闻静思被他攥紧了腕子半拖半带的入了长明宫的寝室,刚要拒绝,萧韫曦双眉一挑,戏谑道:“莫非静思要朕陪你一道睡?”闻静思悚然一惊,萧韫曦轻轻覆上他脸颊,关怀道:“静思既然不肯做朕的皇后,那就一辈子做朕的丞相,劳逸结合方是长久之道,切莫仗着自己年轻累坏了身子。”
闻静思只好深深拜了下去。他这一觉睡得香甜,梦中有骢马金络头,锦带佩吴钩年少时的自己,有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的宁王。他在梦里与宁王对酒吟诗,侍花弄草,无所不谈。直到日落黄昏萧韫曦叫醒了他,才渐渐三魂归位。
“静思梦到什么了?睡着了还在笑。”
闻静思回忆起梦中的事,面容柔和起来。“梦到昔年旧事。”
萧韫曦笑问:“梦里可有朕?”
闻静思思量许久才开口道:“有!”
萧韫曦的目光渐渐深邃起来,闻静思披衣散发躺在自己曾经的床上,心里忽然便涌出一股邪火,压也压不住,烧得脑仁都疼了。闻静思正在奇怪他怎么不说话,一抬眼便落入萧韫曦的怀抱中,全身一僵,还来不及挣扎,那温热的唇就重重地覆了上来,湿热的舌头强硬的撬开牙关,不依不饶的抵死纠缠。
闻静思躺在床上,无处用力,抵住萧韫曦双肩的手如同蚍蜉撼树,柔弱不堪。
“静思,静思,陪朕一晚吧。”
“陛下,折子……”
“朕都批完了。静思,陪朕一晚吧。”
闻静思看着被夕阳晕红的床帐,看着身上那人如星子般幽深的双眼,耳边是温柔低喃的话语,仿佛坠入梦中还未醒来。自己不是一国之相,萧韫曦不是一国之君,时光倒流少年之时。闻静思魂不守舍,迷迷糊糊中一声“韫曦”软软出口,把萧韫曦叫得又惊又喜,全身如同吃了天界仙果,无一处不舒坦。他俯下身,在闻静思唇上细细啄吻,双手轻轻解开两人衣带。闻静思头一回这般温顺地躺在自己怀里,没有挣动,没有言辞拒绝,萧韫曦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长长的梦。
闻静思轻阖双眼,他神智迷蒙,感觉却敏锐,身上那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了双唇,脖颈,在胸膛腰侧流连半刻,终是一掌伸入身下私密之处。闻静思全身微微一跳,越发不敢睁眼了。
萧韫曦轻笑一声,在床头暗格中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