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先后两次遭受重创,在秦晋看来已经再没有实力对神武军做出有效的反击,大军只要按部就班的推进,就会将这股被包围在方圆五十里的叛军彻底歼灭。此战一旦大功告成,便成了自安禄山起兵造反以来,唐兵第一次在野战中取得的全面大胜。
然而,此时的神武军众将却没了应有的兴奋,在神武军的历次大战中,经历了数不清的大战小战,几乎都以胜利而告终,纵使现在击败的是尹子琦,那种本该有的激动也早就被冲淡了。
杨行本与秦晋上了战马,开始加速赶路,他们需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既定位置,把叛军逃走的退路进一步封死。
叛军返回洛阳的通路已经被薛焕和秦瑞彻底堵死,向北是滔滔黄河,无路可走,向西又有浩浩荡荡的大军虎视眈眈,唯有向南撤进广阔的熊耳山中,才能得以喘息之机。而他们所堵住的正是通往熊耳山的必经之地。
熊耳山位于三崤山的余脉,秦晋当年逃离新安时就曾接着茫茫大山掩护行踪,自然对山中形势极为了解。如果被叛军先一步窜了进去,再想全歼他们便绝非易事。
“大夫,大可不必如此急着赶路,留在后方也能避免万一不测。”
秦晋与杨行本走在人马的最前面,杨行本有点担心他的安危。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如果遭遇突袭,万一出了意外,对全军的影响都是难以估量的。
秦晋却对杨行本的劝说表示不以为然。
“秦某又不是没在第一线打过仗,就算上阵厮杀的经历用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就不必这么婆婆妈妈了。”
“大夫,绝非末将啰嗦,困兽之斗才更可怕,叛军求死一战,前锋面临的压力是非常大的,如果还要分心照顾大夫的安危,难免……”
秦晋却眉毛一挑。
“你是高估尹子琦这头困兽了,仗打到这个份上,你以为他们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领兵作战向来重在士气二字,叛军士气早就消磨殆尽,就算迎面遇上,也如必将烂泥一般,轻易的就可以了解他们。”
杨行本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秦晋,便只好听之任之,但还是加派了一营的人马随扈在左右。
事实上,也果如秦晋的预料一般。当行进到熊耳山北麓以后,他们遇到的叛军就越来越多,但多是些散兵游勇,规模最大的也不过千余人。仅仅派出两支马队就能将其轻易的击溃,剿杀!
随着太阳落到山下,天色彻底黑透,出现在此地的叛军也越来越多,杨行本终于可以确定,尹子琦叛军的确是在沿着他们预想的路线向熊耳山撤退。
有了这种判断,他将人马分置两路,将叛军的通路彻底堵死,但有撞上来的就像飞蛾破获一般。仅仅一夜的功夫,斩首竟已经高达两千人。
这个数字已经赶上了此前激战之后的斩首数量。
“看来大夫猜测的没错,叛军已经彻底散了。”
期待中的决战并没有出现,所有现象中的激战和惨烈战况都无一例外的落空的,虽然这个结果对神武军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可他还是觉得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天色大亮,陆续又有叛军撞了上来,神武军再一次轻松的将其击溃。
见到如此状况,杨行本打算尽起扎营之兵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上去,秦晋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何妨以一支偏师冲过去,只做驱赶与击溃,不出三日功夫,被困的叛军将彻底成为一盘散沙。”
天过午时,磨延啜罗带着千人卫队抵达了杨行本与秦晋所在的大营,他这次亲自回来,是打算求见秦晋的。
“禀大夫,尹子琦叛军已经被回纥部勇士分割包围在三河庙一带,他们现在已经断水断粮,用不了几日,就得统统饿死。”
听到磨延啜罗的禀报,杨行本这才明白,因何在这里没有遭遇到大股的叛军。原来叛军主力都已经被回纥部马步军围在了三河庙。
“既然如此,磨延头领何不一鼓作气将其全歼呢?”
磨延啜罗并不去看杨行本,目光不曾有一刻离开过秦晋。
“小人的确有全歼的打算,但就在近日一早,叛军派员来商谈,打算投降。小人想着,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非更好,可又不能擅自做决定,因此才亲自赶来向大夫请示!”
“叛军要投降?是尹子琦吗?”
磨延啜罗表示叛军中究竟是谁在做主他也不敢肯定,毕竟缴获尹子琦的纛旗以后,各种传言都曾被说的有鼻子有眼,绝大多数的叛军俘虏都声称尹子琦此时已经不在人世,代替尹子琦指挥的乃是一个叫李忠国的契丹人。
“如果叛军不是耍花招,倒不妨答应下来,但有一则,确保这些人放下武器之后才能有所动作,绝不能掉以轻心!”
磨延啜罗自觉在这一战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言语间也是颇为自得,他拍着胸口向秦晋保证着:
‘大夫放心好了,接收降兵还能比打硬仗更费时费力了?但有不轨者,一律斩杀就是!’
“大夫,末将建议,这些人彻底投降之后,应该一举斩杀!”
磨延啜罗也觉得杨行本的话有道理,罕见的附和着:
“杨将军的话切中要害,小人以为十分在理,这些叛军都是幽燕边军的老底子,只知道有节帅而不知道有天子,对安禄山的忠心远远甚过大唐天子,若不杀的干干净净,早晚必会为祸!”
磨延啜罗在长安生活了近十年,不但学会了汉人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