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李亨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此时在李亨的眼里,李辅国就是一个用兵如神又忠心耿耿的奴仆,这样的奴仆怕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吧!
李泌笑了,笑的有些凄苦,这就是他在一天前还抱有期望的天子吗?在此之前,李泌的想法还是很乐观的,他认为即便天子半瘫了,但脑子一定是清楚的,只要脑子清楚,便仍有重新夺回朝局控制权的基础。
然则,现在来看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李亨在中风之初脑子就已经不怎么灵光了,除了说话困难以外,又因为长时间的与外界隔绝,早就成了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恐怕就是个普通人也能将他骗的团团转吧。
可恨、可怜又可悲,李泌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前所未有的心死。他现在只平静的等着,等着蕃兵掀开车帘,等着那些凶神恶煞的蕃兵将他们野蛮的拖出去,因为这已经是他们躲不开的宿命了。
轻轻的喊声微微响起,李泌的到来使李亨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不觉间便已经睡得熟了。
看着熟睡轻酣的大唐天子,李泌潸然泪下,当年的一幕幕似乎齐齐涌在眼前,那个隐忍、稳重、的太子形象似乎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远离他,最终眼前剩下的只有这个成了废人的天子,就好像已经苟延残喘的大唐一般。
厮杀纷乱,仿佛都成了与之毫无干系的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世界仿佛在瞬息之间便安静了下来,李泌猛的警醒,这一刻还是来了。
“裴敬护驾来迟,恭请陛下安康无恙!”
这一声又来的极为突然,以至于李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外面再次恭请圣安,他才反应过来,天子得救了!
出了车厢,李泌不自觉的微闭上了眼睛,车厢内光线昏暗,以至于外面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了片刻的眩晕。
重新睁开眼睛时,所见的则是成山成海的神武军士卒,再看周遭,除了战死者的遗体,还横七竖八的堆放着被丢弃的兵器甲仗。
但李泌依旧如堕梦里,不知自己因何得救。
“裴将军?你们如何在此处?”
在他面前的就是秦晋麾下左膀右臂之一,裴敬。裴敬并没有回答问题,只看着李泌身后的车厢,询问道:
“天子安好?”
“安好,一切都好,路上颠簸劳累,正睡着呢!”
“如此便好,裴敬总不至于成了大唐的罪人!”
“那些蕃兵呢?他们究竟来自何处?”
裴敬平静的答道:
“是回纥的叛军,怀仁可汗死后,草原上厮杀再起,不少人趁我大唐乱进入朔方南下劫掠,裴某也是奉命赶赴朔方靖乱,想不到竟在这里见到了天子仪仗,实在是万幸,万幸啊!”
经过了这段对话以后,李泌也渐渐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回纥内乱的消息再度令他震惊莫名,回纥对大唐而言,极是友邻又是对手,在这个当口内乱,对唐朝也是喜忧参半。
一则失去了强大的友邻,在此后的平乱中再难以借力,但从长远来看,回纥这个曾经强大的对手终于不再强大,唐朝若获得了喘息的时间,便会重新对草原加强影响力,从而警示周边各蛮夷,莫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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