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了惊慌失措的黄郎中,郑显礼便急吼吼的奔出了廨房,黄郎中不知何故,打算替第五琦解释解释,却发现对方早就不见了影子。
郑显礼火急火燎的到了政事堂,却发现当值的是老相公夏元吉,堂内还有十几个忙碌不堪的书令史,简单的见礼之后询问清楚第五琦此时在何处,便又投胎一样的离开了政事堂。
“郑将军,寻第五相公何事,不急的话,老夫可以代为传达……哎,怎么走的这么快……”
夏元吉作为秦晋的重要心腹,自然对神武军系统的上下官员都研究的十分明白,这个郑显礼一向不显山漏水,但他在研究了此人的履历之后就敏锐的发现,事实和表面所见的绝非一致。
果然,第五琦的一系列动作都印证了夏元吉的猜想。不过,他是不会插一脚到这趟浑水里的,第五琦虽然能力不俗,但做事向来急功近利,许多时候的结果怕是要适得其反。所以,与其一动,不如一静。
夏元吉自打提拔了第五琦以后,身上的担子已经请了一半,至少那些催命鬼一般哭穷要钱的官员再也不来找他了,每日里都像苍蝇见了血一般的盯着第五琦。现在落得个耳根子清静,也正好可以腾出大把的精力,整肃朝纲风纪。
与秦晋有过几次深谈之后,夏元吉可以体会到秦晋对朝廷上人浮于事的现状,这里面自然也有许多针对两位天子的诸多诟病,听得他冷汗淋漓。可回到家中夜来静思时,又不难发觉,这位年轻御史大夫的许多想法实在大有见地。
若在天宝年或至德年间,朝中派系勾连错节,盘根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夏元吉就只打算安安稳稳的善终。可现在的朝局为之一清,以往的那些复杂斗争统统被扫进了阴沟里,朝廷上就是神武军一家独大,推行任何政策的效率都将是此前一甲子内最高的,有如此机会若不把握住做出些足以名言天下的大事来,便真就对不住自己了!所以,郑显礼除了为秦晋马前驱策以外,整肃风纪就成了他生命中一等一的重要大事。
今日郑显礼火急火燎的寻找第五琦,让夏元吉觉得秦晋手底下的这些人并不好伺候,第五琦这一计马屁是要拍在马腿上了。
好在第五琦对他这个恩师还是毕恭毕敬,他便寻思着要不要给第五琦一些提醒……
城北神武军帅堂所在之处,郑显礼近辕门时,军吏再没有阻拦,而是在第一时间放行。
“第五相公可在里面?”
“一个时辰前进去的,现在还没出来!”
“那就好!”
郑显礼几乎是以飞一样的速度奔到了帅堂,迎面正撞见了春风得意而出的第五琦。猝不及防之下,两个人差点撞了满怀。第五琦看清楚与自己几乎撞在一起的人是郑显礼,脸上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郑将军何事如此急躁啊?”
知道郑显礼底细的人都不叫他此时的官爵,都以将军称呼,第五琦更是在秦晋处得知,郑显礼马上就要领兵赶往灵武与吐蕃余孽作战,一旦收复灵武赶赴安西,那就是另一个高仙芝和封常清。
与此等人物结好自然要好过结仇,更何况又是秦大夫看重的人呢?
“下吏此来便是寻第五相公的!”
第五琦顿觉奇怪,自己和郑显礼并无公事瓜葛,他如此急三火四的来寻自己作甚呢?
“何事,但说就是,某能做到的,又不违法度,便绝不含糊!”
郑显礼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了一阵,这才说道:
“既不有违法度,又是第五相公力所能及之事……”
也许是这口气始终没有喘匀,郑显礼又顿住了,第五琦是个急性子,见他如此便道:
“郑将军慢慢说,究竟到底何事?”
“下吏此来就是为了军器监那七十门火炮啊!”
闻言,第五琦先是一愣,继而又哈哈大笑。
“还道何事,郑将军尽管放心,明日,不今天日落之前准定送还到军器监!”
铸钱的事因为秦晋的强烈反对泡汤了,那几十门火炮自然也就用不着了,现在又得知了是郑显礼的心头肉,那就更不可能轻动。
“谢天谢天!”
在得知七十门火炮并未被熔炼,郑显礼紧紧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态度也就缓和了下来。
“刚刚心急,冲撞了第五相公,还请不要怪罪!”
第五琦爽朗一笑:
“郑将军说哪里话,都是为公事而急,现在已经不是从前,没那么多讲究,如果不放心,走,某便陪着郑将军去看一看那些火炮!”
“不敢劳动相公大驾,再说……”
郑显礼只当第五琦是虚应客套,所以委婉拒绝,但第五琦却是有意结交,真心打算陪着郑显礼去看那些心肝宝贝的火炮,他可不想烧香烧了十里地,在最后这几步上出了岔子。
是以,第五琦不由分说就拉着郑显礼赶去户部库房。盛情难却之下,郑显礼只得跟着第五琦去了户部在城南的一处库房。城南的景象与城北则是两处人间。长安城周长近百里,被圈进城墙里的土地远远多于需要居住的人口,又因为人口主要都集中在北面,所以这里在极盛的天宝年间也是人烟稀少的,有大量的土地都处于抛荒的状态。
到了现在,越往南走空无一人的宅院和残垣断壁便越多,也只有穿行在其间才能切身的体会到身处乱世,与城北的繁华,简直判若天上地下。
户部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