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湖边那个衣着华美的青年公子啊,简直是生来刺激他的。
萧英远远望过去,首先见到的是萧复,他还是这么年轻俊美,爱笑。
紧接着,目光一转,他看到霖王萧封,褪去当年的青涩,他阴沉老辣如狐狸,那张死人脸快赶上韩城呢。
再目光一转,他看到萧复的宠妃凰贵妃,美艳的女子,不错。
目光又转了一圈,所有人都看过之后,他才注目到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一身紫衣华服站在萧皇的身后,艳光四射,把凰贵妃的风头都压下去。
他的儿子呀,萧容……
萧英喟叹着,三年不见,长高了,结实了,成熟了,安慰了。
他如今蹉跎得没脸见人。
萧皇今日来游湖,带了一个妃子两个臣子,四个太监一群大内高手,简简单单。
围观的百姓们不认得萧复,萧容萧封却是认得的,看他们站在萧复背后的架势,马上猜到他的身份,纷纷跪了一地,萧复冲他们招手,示意起身,拿着折扇遮脸遮太阳。
骄阳似火,底下的人们全都汗流浃背,有的更是赤膊上阵,在湖边吹吹风。
那艘龙舟渐行渐远,萧英眺望着它消失在自己视线。将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头发拨弄到脑后,束起,跟脖颈透一丝口气。只有这时,他恨不得将自己一头长发剪了。
而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是跳到湖里洗个澡,去掉一身风尘。
在湖边的茶棚里歇脚,他道:「小二,来壶酒。」
「客官,小的这里不卖酒。」
「那就水。」
水不要钱的,小二将盛着水的碗拍在他桌上,水花四溅。
狗眼看人低,他不就穿得寒酸了点落魄了点么!
喝完水,解了渴他打算大方地抛几文钱,以示敬意。手摸到囊里时,顿了顿,又摸了摸……
他没钱。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记得他带足盘缠,不可能没钱,那么,只能是因为中途丢了或被盗了呢?
现下最严重的是,他没钱了,今晚吃什么睡哪里?
他望向远处缩在墙角的一群乞丐——或许,今晚他将与他们相伴。呜呼哀哉!
萧英抖抖衣服,摆出意气风发的气势,露出神采飞扬的笑。以这副尊容到客栈不至于被人赶出来吧?
还是拿点东西去当呢?可他身上没什么值钱的啊?
要么偷点东西?
好主意!
偷几个有钱人的钱,不会给他们带来多少损失的!
看他多善良!
那边那个胖子一看就是有钱又挫的,身边几个打手不足为惧,就他了!
萧英悄悄地靠近,悄悄地掠过,带走几张银票……
刚走几步,一双手就按住他的。
来者靠近得无声无息,绝非等闲之辈。
萧英提起警戒心,看向来者——
一个即使抓人还面带微笑的家伙。
没错,他被抓了,还被关进地牢,因为对方是萧容他也不反抗,任他以「行窃」的罪名进入地牢里——这段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地牢里暗无天日,脏乱潮湿得简直不是人待的,洁癖如萧英愣是咬着牙忍了下来——他不能用武功不能暴露身份!
「吱吱……」
萧英一屁股坐下的稻草堆中突然传出怪异的声响,同牢里另一关押的犯人好心提醒道:「兄台,你压到吱吱了。」
「吱吱」是老鼠,萧英反应到一下蹿到一边去,满脸铁青:他居然坐到了老鼠!
怎么没给压扁!
还好没压扁,否则的话,老鼠的内脏不就沾到他身上了么?
恶!
一想起他就一身鸡皮疙瘩,也不敢在随便坐了,有稻草的地方可能有老鼠蟑螂,没稻草的地方脏得连脚都没法站。
萧英在地牢里摆姿势到狱卒来送饭,新来的狱卒看到萧英背影时不禁惊叹道:「如今这世道啊,连个小偷都如此玉树临风……」看来我更难讨到媳妇了。
小狱卒不禁泪两串。
眼角扫到饭,萧英淡定地撇开眼去,眼不见为净。同牢的犯人扒饭扒得正香,吧唧吧唧吃得欢,见萧英不肯动手,又好心劝慰说:「兄弟快吃吧,这顿不吃就得挨到下顿了。」
他饿死了也不吃!
「唉,刚进来时都这样,习惯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