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风景向来是不错的,毕竟是当年卫家的老太爷出生入死才换来的荣耀,定北侯府的布局跟布置就算是比起王府来,也不遑多让。
这些年来住惯了地方上那些不大讲究的宅子,再重新回到这样的环境里,连心气不顺的长宁郡主也难得的有了一丝惬意。
她看着紫金色的鲛绡账,再看看博古架上的摆设玩器,再看看窗前那张大桌上点缀的两瓶绿梅,心中的气彻底的平下来了。
她嫁人之前过的就是这种日子,无忧无虑,吃的玩的都要最好的,永远不用担心生活中琐碎的烦人的事。
可是嫁人之后就变了。
婆婆的不喜欢,丈夫对前未婚妻的愧疚,总是把她逼得小心翼翼的过日子i。
可恨的是,就算她提心吊胆的伺候讨好卫老太太,就算是她生下了长子卫玠,也阻止不了卫老太太长久的冷待。
而去了地方上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子女们的教养,丈夫的仕途,家里一棒子的人,通通都是要花钱的地方。
她的嫁妆再庞大,也禁不住这么开销。
她觉得她嫁给卫阳清是委屈了的,不仅委屈,而且是万分委屈。
卫阳清能升官,在江西这次水灾中能得优等的考评,凭的是什么?除了他本身确实勤奋,也有她银子的功劳。
她付出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图什么回报。
在她心里,甚至儿女们也要靠后些,只要卫阳清一心一意的对待她,她就算是为了他肝脑涂地也是愿意的。
偏偏卫阳清一面用着她的嫁妆,享受着她的好处,让她给他养子女,一面又要觉得她恶毒.....
她烦闷的吐了口气,转头去问葛嬷嬷:“人呢?”
吃完了晚宴,在卫老太太那里一刻都没能多呆就被打发出来了,长宁郡主只好先回了房,把卫阳清留在了卫老太太的合安院里。
更可怕的是,连卫安和卫玠他们,也都在那里。
只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赶出来......
长宁郡主才刚平复几分的心情又坏了。
葛嬷嬷是最知道她心事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听她问话也早有准备,笑了笑就道:“还在合安院呢,瞧时辰还早,大约还有一阵子。”
说着见长宁郡主又皱起眉头似乎要生气,连忙朝外头使了个眼色,书玉会意,立即跟端玉带上了门出去外面守着了。
刚刚回来,这院子里头伺候的下人也不知道底细,实在是不宜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她叹口气劝长宁郡主:“我的郡主啊......你就稍微忍忍......今时不同往日了......”
从前至少还有卫阳清的怜惜和帮助,可是现在,卫阳清显见的是厌恶了长宁郡主了。
那长宁郡主还能靠谁呢?
子女又还没长成。
而且就算长成了,毕竟卫阳清也是卫玠和卫玉琳的爹啊。
长宁郡主会过意来,忍了半响才冷笑了一声,缓缓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舒了口气说:“知道了,去打听打听。”
她睁开眼睛看着没出声在收拾她首饰匣子的倪嬷嬷:“去打听打听京城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转了转眼珠又笑了:“去找五小姐身边的人打听打听,凡是关于七小姐的事,我都要知道。”
卫安这个贱种,到底是怎么能一步步避过她设下的这么多陷阱,变得这么人见人爱的?
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总觉得这里头有许多猫腻。
可当时毕竟远在南昌,又在气头上,而且和定北侯府的关系也不好,很多事都打听不出来,也就只能罢了。
现在却近水楼台了,该知道的,一定要知道才行。
倪嬷嬷应声出去了。
葛嬷嬷觉得自家郡主变得比在南昌的时候更加.....狰狞了,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郡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纠缠呢......”
长宁郡主不能不纠缠,她冷然的挥了挥手打断了葛嬷嬷的话:“别说这些了,我心里有分寸。”
她怎么会有分寸呢?她恐怕根本不知道分寸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否则,要是真的懂分寸的话,回来了怎么头一件事就是给卫安下马威?
她明知道卫阳清的心事,却还故意去挑衅卫阳清,非得让卫阳清心里难受。
葛嬷嬷不敢再说,可是还是打起精神提醒长宁郡主:“您就算是真的不喜欢她,也多的是机会,日子长着呢,不必把事情弄的这么僵。”
她见长宁郡主无动于衷,就加重了一点儿语气:“而且,我看老太太......不止是老太太,这一家子的人好似都十分喜欢七小姐。”
这可是怪事,还是得打听打听清楚才行。
之前算计过卫安那么多次,不都是失败了吗?
长宁郡主嗯了一声,她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倪嬷嬷重点往卫玉攸那边去打听。
可别小瞧了小女孩儿们的嫉妒心,今天卫玉攸对着卫安时费尽力气才遮掩住的恶意,她这个过来认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而卫玉攸又恰好是三夫人的嫡女。
三夫人是个疼女儿的,又是如今这府里掌着中馈的,很多事根本瞒不过她,而她要是知道,卫玉攸肯定知道的也不会少。
要知道卫安的情况,先从卫玉攸身上下手再合适不过了。
长宁郡主说声知道了,又问起给老王妃准备的东西来:“准备好了没有?别出了什么岔子。”
说起老王妃,葛嬷嬷就更加担心了,她上